第二天早上，天色微明，陈亮赶紧爬起来。

不是晨练，或打猎，而是带奶奶去镇上。昨夜九点半，奶奶有所好转，但最好还是就诊一下。

“不用，我身体好着。”余老太坐在床上，脸别到另一侧。

陈亮苦笑一声，耐下性子，弯着腰反复劝说。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威胁道：

“奶奶，真不去啊？那我叫医生了，叫医生花的钱更多……”

余老太别回脸，瞪了陈亮一眼，颤颤巍巍穿起衣服。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唠叨：“我没用了，死了就算了，还看什么医生。”

“不会的，您不是说了嘛，还要看我娶媳妇呢。”陈亮边帮着穿鞋，边笑着安慰。

好说歹说，余老太出门了。

陈亮蹲到门口，想背她吧，她一把推开，自个儿拄着棍子走。陈亮没办法，只好起身，扶着她朝村中而去。

陈海的车，就停在那里。

这也没办法，自兽乱以来，另一个司机就不干了。

来到村中，车子已经启动。

陈亮听到轰隆声，扶着余老太，赶紧朝那边走过去。不料，余老太拄着棍子，死活不肯迈步。

“不去，不坐他的车。”她身子微颤，声音却无比坚定。

陈亮满脸无奈，想劝，说不出话来。奶奶的性子，他太了解了。何况，他也是这性子，但不得不忍着啊。

毕竟，看病要紧。

那就劝吧。

没有用。余老太别着脸，一语不发。

车上的人瞧见，小声议论，没有下车劝的。陈海也没动，瞥来一眼，脸上毫无表情。收回目光时，他下意识撇撇嘴。

“年纪大的，不能带，出了事赔死你！”他摸着光头，对副驾驶的人说。

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无法立即开车。

因为，两个老人下车了。

她们走过来，连劝带拉，把余老太拉到车旁。然后，没有办法，不能上车了――余老太不配合，她们没那个力气。

陈亮硬抱，也能抱上去。

可是，他看着奶奶，实在狠不下心。一如儿时，他不想回家，奶奶终于没逼他回去。

“好了，不坐就不坐。”他扶着她，低声说道。

老人们一听，不再坚持，嘟囔着上车了。陈海从后视镜瞧见，当即发动车子，好似害怕余老太忽然改变注意。

他本就不想带。

余老太拄着棍子，仍旧一语不发，好似赌气的小孩子。

陈亮看着，蹲下来，笑道：“上来吧，我背您去。”

这次，余老太没有倔，默默爬上陈亮后背。

陈亮起身，不急不慢地出了村子。倒不是背不动，而是害怕有野兽，这才警惕地没有加快步伐。

所幸，一路无事。

约莫半小时，出了山路，来到下面的村子。村里有车，又无野兽，顿时轻松许多。

速度也快了，二十分钟就到镇上。

陈亮下了车，二话不说，扶着余老太直奔医院。早餐也顾不得吃。直到中午，诊断、打点滴，病情稳定下来，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奶奶，我去买点吃的。”他告知一声，又嘱咐护士，这才跑出医院。

吃的，他自己，胡乱对付便可。奶奶不行，有些不能吃，自然挑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