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上到医院,经过初中的大门。
陈亮前面着急,没有注意,这回注意到了。他站在外面,足足一分钟,这才感伤地笑了笑。
这座中学,承载多少回忆。
死党、初恋,整个青春,全都回不去了。他仍然记得,愚人节递纸条,她当时可不信。
“今天愚人节,别想骗我啦。”她回眸一笑,眼里闪着小星星。
不知她,现在又在哪里?
陈亮收拾心情,回到医院,陪着奶奶打点滴。直到半下午,点滴才打完,奶奶也精神许多。
如此一来,他赶紧叫车,准备立即回村子。
时间不早,太晚不安全,司机很可能也不愿入山。今时不同往日,夜里没多少人敢开车。
亏得及时叫车,大约五点左右,他们在村头下车了。
余老太颇有精神,自己拄着棍子,深一步浅一步晃悠。那棍子,陈亮想换成拐杖,她还不愿意。唉,省吃俭用给后人,有什么用呢?
陈亮无奈,只好跟在后面。
不想,余老太经过小店,不仅停下来,还与人交谈起来。
“奶奶,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陈亮低声劝,怕起冲突,毕竟旁边就是那家人。
他倒不是怕事,只是不想奶奶受气。陈二喜再不孝,也是奶奶的儿子,爱恨交织太伤身子。
余老太不这么想,聊着天,大声说道:“老太太,子女不孝,我这老不死的差点死喽。”
她心里有气,气不平则鸣,怎么能不说出来呢?
“啊,她是人啊,把我米缸都扔出去了!”余老太说着,说到陈二婶。
声音那么大,远近都能听见。
小店隔壁,陈二喜一家,正说笑着吃晚饭。忽然,余老太声音传来,几个人同时不说话了。
一开始,他们听着,只是闷头吃饭。继续听下去,他们不太痛快,夹菜、吃饭动作都大了。
直到余老太说起“米缸”,陈二婶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蹭蹭跑出家门。
“那米坏了,给猪吃的哎,我倒掉还不好啊?”
她站在门口,一手叉腰,一手胡乱挥动,说话如机关枪一样。余老太几次想插嘴,说出两个字,声音就被淹没。
“你天天在外面造谣,这个不孝,那个骂你,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你想想你自己,哪家上人像你这样?我也不贪你那几个钱,可你全给你孙子,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儿子就不是你孙子?”
……
余老太脸色铁青,嘴唇发抖,棍子砰砰打着地面。
论吵架,她吵不过对方。
她扶着墙,站起来,举起棍子走过去。陈亮赶紧上前,扶着劝着,一点用也没有。
陈二婶看见,咧嘴笑道:“呦,还要打我啊?”
这个时候,陈二喜等人也出来。陈二喜要面子,扯着陈二婶衣袖,示意回家,别在这里吵。
陈佳更是如此,满脸忧虑,不停拉着陈二婶的手臂。
他两个儿子,不这样。
尤其是小儿子,念过大学,辩驳道:“奶奶,我们家不孝,爷爷生病谁照顾的?”
“爷爷走的时候,还是我们家弄上山的。”他说完又补充一句。
不说还罢,一说,余老太愈发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