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选择同意,被雷劈的那个你会毫发无伤站起来。
“你复活了。”
“站起来的那个人和你一模一样,同样像妈妈,会照顾妹妹。”
“你们在物理和精神意义都没有任何区别,她会和你有一样的爱好和志趣。”
我看向资料,只活了12年的资料不薄不厚的一沓,铺在桌面上。
“而如果你选择拒绝。”
他放出一张照片,画面里的女孩跪倒在雨夜,死状可怖,头发炸开,皮肤焦黑。
“你妹妹明天起来,接受到的就是这一切。”
我望向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和现在的我一样,看起来像人,却又轻飘飘的,感觉很不真实。
“这是每个人在人间能够行使的最后一项权利,选择你的死在生者眼中的模样。”
“我选择拒绝。”
笑容刻意可亲的男人睁大双眼。
这句普通的话好像具有什么魔力,他不再管我,转过身在大到夸张的书柜里翻找文件。
还没等他找到那个重要的东西。
这片天空露出裂缝,我看见蓝天可笑的像碎掉的玻璃。
身边的人身体慢慢凝聚,很快又以更快的速度消散。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这句话,天空碎裂,露出纯白的背景板。
这就像一个简陋的隔离房,我找了把椅子,看着这片世界渐渐收缩,越来越小。
如果,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同意,那么真正活着的人,还剩多少,他们又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呢?
远处的雾气里,驶来一辆绿皮公交车。
我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站在车上和我打招呼。
我的母亲。
还是在我记忆里的模样,年轻,穿着棕色花裙子,扎着麻花辫。
我站起来,也上了车,坐在她身边,看见车厢内座椅最后一排,坐着我的父亲。
穿着深蓝牛仔外套,有点胡子,背因为做工佝偻着,表情是熟悉的木然,眼皮耷拉着显出几分哀愁。
车继续向前开,我们穿过云雾,场景还是一样的单调,过了好几个无人的站点,我看着窗外。
没有人讲话,我也不想试探如何交流。
任由时光飞逝。
又一站无人,数不清多少站后,我隐约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之前的玻璃天空碎裂,意味着由在现实中的我的确认死亡,带走了某种意义,那么妹妹的死亡,又会意味着什么呢?
如果妹妹就是世界里最后一个真实的人,她的离开,会意味着意义的崩盘吗?
我静静等着。
小星一觉睡到天亮,她换好衣服,扎好辫子,给蟒蛇玩偶擦干净尾巴。
一步步,下楼梯。
昨夜下过暴雨,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木屋里,阳光透过玻璃片穿进屋子里,照出空气里飞舞的微尘。
她抱着蟒蛇,巡视姐姐的身影。
“姐姐?”
“姐姐,你在吗?”
女孩停止呼喊,把蟒蛇玩偶盘在座椅上,自己哒哒哒走到冰箱前。
昨天的辣椒炒肉还剩下半盘子辣椒和一些肉沫。
辛辣口感伴随着冷油的腥味涌上味蕾。
女孩剧烈的咳嗽,把盘子推进去,关上冰箱,舔了舔沾满佐料的手指。
“姐姐?”
女孩奇怪的站在原地。
今天的世界怎么如此安静?
她想了想。
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