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廉知道,立世也是浆糊脑袋。他媳妇儿倒有些见识,问:“那咋办呢?”
立世媳妇儿说:“爸,按说他们家春生是最符合的,给他个指标,谁也不能说啥。我刚才往外瞅了,好像是他们家老大春兰,就答应她。今儿个不明说,明个儿去,带点过年物,大摇大摆去,这个多好呢!”
秋廉点头,回到屋里,说:“二婶,我出去看了一下,谁在外面呢?这冷天,我兄弟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还用你来说!”
根生说:“我姐在那,拦不住我妈,挨了一巴掌。”
立世媳妇儿出去把意思告诉了春兰:“我爸不敢明说,怕传出去,不一定有多少人来找,这年也就别过了。二奶奶有病,怕黑夜的再出啥事。春兰,按辈分叫你姑姑,咱们也算是好姐妹一样,听我一句,你们先回去。我爸早就打算好,明儿个去你家。”正好根生妈妈也出来了,娘三个相跟着回家了。
第二天,秋廉让立维背着半袋小米,自个拿个猪蹄子,招招摇摇地去了。见人先打招呼,就说去看何平家二婶去。一个村子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他给别人送东西。到院里也没进屋,把春兰找出来说话,让他找人去大队部开介绍信,正月初六让春生去上班。说完就走了。春兰赶快告诉妈妈。根生妈妈说:“别再耽误,快去告诉你爷爷,春兰去!”春兰一点也没看出妈的病态。春兰告诉爷爷,何碾子亲自去大队找了会计孙分头,开了个介绍信。就像拿到一个稀世珍宝,回来交给了春兰,自己去告诉何六儿。
这前后过程,根生都告诉了秋智,秋智告诉了妈妈。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都夸着大队书记公道,秋智妈觉得也挺好。秋仁觉得自己还是有戏的,耐心的等待着,他把两家的屋都扫了,院子也收拾干净,准备过年了。
这天是二十五,秋智妈带着秋华和秋智磨豆腐。秋信去了秋仁家。只有队部的一台磨,昨儿个就排好了。等了一会儿就轮上了。根生爷爷把驴换下,带上捂眼(拉磨时,怕驴转迷糊了,蒙眼睛的布),一个多小时就磨完了。放了两水桶,秋仁来挑回家去。秋智妈说,“今儿个晌午饭早点吃,过晌做豆腐。秋仁,别干其他活了,我夹豆腐包夹不动了。”
两点多就吃完饭,做豆腐手工也挺繁琐。秋仁已经在西锅上架起了豆腐撑子,吊着,用专门做豆腐用的布做的豆腐包,把磨好的豆浆过包,秋仁媳妇往包上舀着豆浆。再熬豆汁,用文火煮沸,放在缸里,点上卤水、盖好。这需要有经验的人,卤水点少了,不成豆腐,即使成了,豆腐也炖不住;点多了,就老了,豆腐不鲜不嫩,再放多了卤水,豆腐就苦了。秦秋智百思不得其解,都知道卤水是剧毒,喝下去一勺就肯定救不过来了,怎么点豆腐就没事儿?问了几个人,也包括德福大爷,都说不明白,就告诉秋智一句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是歇后语,大智听过。秋智妈豆腐点的好。这边往缸里舀着豆浆,秋仁已把卤水化开了。秋智也没看妈妈怎么计算,只是随意的点上些。看缸里的豆腐渐渐地抱成团了,随后盖上缸盖。秋智妈到西屋,拿出一个罐头瓶,又拿出一个小坛,撕开封口,说:“大智,递给妈几个碗。”大智到碗架子拿出五个碗。大智知道,坛里是韭花酱,秋智妈拿小勺每个碗里放一些。然后拿起大舀子,每个碗里倒满了,这就是韭花酱豆腐脑。大智的口水早就流出来了。大嫂带着孩子过来了,是秋华喊过来的,炕上的桌子还没撤下。端上五碗豆腐脑,秋华带着几个孩子去享用了。妈妈和秋仁把豆腐脑全部放在淌池里,包好布,又用大石块压好。然后就等揭包出豆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