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盒子坐在小板凳上,他知道自己脏,但他习惯了这样,无奈这里有个爱干净的女人,除了干活时不管他,平常总对他吓五幺六,他想,如果我有个亲姐,或许也是这样吧。小盒子是个孤儿,确切说,从两年前开始变成了孤儿。
前几年,他和爷爷从外地扒火车来到冰城,他们在火车站一直要饭。两年前,爷爷死了,不知道是病死了,冻死了,还是饿死了,反正是死了。无助时,他碰到了一个坡脚男人,男人对他说:“我认识你,但你不认识我。”
当时小盒子十岁,现在已经十二了。拜师之后,老敢告诉他,在那个火车站,他认识很多人,他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只是有心,只要一个人用心,就能记住很多人,看出很多人的破绽。
“你最近别来这里了。”老敢一脸严肃。
牛斌问道:“啥意思,对我有意见。”
“意见倒没啥,只是早市已经引起注意了,我们应该消停一段时间,不能太贪。”
“你别叫老敢,叫不敢得了。”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萨娜,你又不真是他老婆,干嘛总帮腔。”
“帮腔,没有老敢,你不是喝西北风,就是已经进笆篱子了。”
老敢拿出一根旱烟点着,说道:“你可以不听我的,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牛斌挠挠头道:“敢哥,开个玩笑,你说咋办就咋办。”老敢眼睛咬了咬后槽牙说道:“你和小盒子去绥化待一段时间,去找叔,他给你安排。”牛斌问道:“去多长时间?”老敢顿了一下道:“我到时通知你。”
咣当当、咣当当。
火车连接处,牛斌抽着烟望着窗外。初秋的苞米地还是绿油油的,过半个月就青黄不接了,高粱在风中点头哈腰,像极了阿谀奉承的人。他讨厌这种人,在团伙中,似乎只有他敢同老敢炸刺儿,他苦笑,觉得自己应该叫老敢。
同小盒子来到了绥化,绥化不是常驻地,他之前去过佳木斯和北安,偶尔还和另一伙人跑过几趟火车。这次,来绥化这个驻地,所谓驻地都是本地同伙的家,或者是租的房子。他觉得老敢想多了,本来好好的,现在弄的他很迷惑。
这家是一个废品收购站,他见到了一个蓬头垢面,还戴眼镜的小老头,牛斌看不清晰他的脸,那张脸脏兮兮、油腻腻的。废品收购站在铁路边上,离开时,老敢没有详细介绍,只是告诉牛斌,叫叔就行。这个叔,不知道姓甚名谁,不知道多大岁数。
“叔。”
那人抬起头,看了他和小盒子一眼没言语,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空酒瓶,把酒瓶轻放在一溜酒瓶搭就的墙上。牛斌走上前说道:“老敢让我来的。”那人还是没吭声,牛斌从怀里掏出一张扑克牌,牌是一张黑桃8,一个圈是红色的。
再过一星期就开学了,任明亮有些着急,那天在角楼碰到王民强,把牛逼贩子可能是小偷的消息告诉了他,可王民强听完后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任明亮还想再唠几句,说说自己的分析和判断,可这家伙转身给了他一个背影。
我等小民之事还得靠自己啊!
过了两天,任明亮带儿子去江北钓鱼,骑自行车过了东江桥,打算到北侧的江边选窝子。在路边看到一对夫妇在卖鱼,任明亮对儿子说:“先买点鱼备着,可别跟你妈说露馅了。”儿子点点头,露出奇怪的神情,说道:“还没钓呢,你就想退路了。”任明亮腻歪,这孩子咋这么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