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回春堂!”
车头处传来售票员清洌的声音,余纪这才惊觉,并庆幸自己没有睡过站。
回春堂的下一站就是此次的目的地。
“小伙子,过来坐啊。”
面对老婆婆的热情邀请,余纪没有直接起身,而是先四下打量,在看到有位中年大叔正戏谑地看向老婆婆,他这才放下心来。
他真怕这白发婆婆也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确认后,余纪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同病相怜,他决定给这位病友送去一份温暖的善意。
“囡囡,叫哥哥!”
余纪刚在老婆婆对面坐定,就见对方向后靠了靠身子,伸手在空中轻轻拍了拍,介绍起自己的“孙女”。
抽了抽嘴角,余纪只好朝婆婆身边的一团空气笑着点点头。
婆婆的病情可比他严重太多,这都看见多少个“人”了……
接下来的路程有点漫长,至少对余纪而言是这样。
主要是婆婆的“孙女”太过多才多艺,一会儿在座位上唱歌,一会儿到过道里跳舞,车子转弯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跤,眼见婆婆着急地捶胸顿足,余纪只好过去把“人”给“扶”了起来。
这下看向这边的乘客就更多了。
好在不久后,车子终于到站。
“我们到站下车啦,跟哥哥说再见。”
“婆婆再见,小妹妹再见……”
挥手向独自下车的老婆婆告别,余纪发现,在这一站下车的乘客特别多。
他看见留着中分头的中年大叔,脸上戏谑表情越来越浓,神情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他看见女学生一脸嫌恶,旁边小暖男则不动声色地摇头叹息。
他看见一位穿金戴银,身材姣好的富太太,起身想走到中段,但在那位中年大叔的提醒下,警惕打量了他几眼,然后又重新坐回到前面座位。
这一切,余纪都装作没看见。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只是靠在椅背上的他深深吸了口气。
神经病嘛,作为跟傻子同一个级别的弱者,被正常人轻视很正常,接受的恶意自然也少不了。
不对,他比傻子的地位还是要高不少的。
傻子不仅可以轻视,还可以随意欺凌,但疯子,谁敢惹?
乘客下完,车子重新启动,却突然来了个急刹。
随后,车头铁门重新被拉开并上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位看不出年纪的贵妇人,身穿黑色连体长裙,提着黑色皮包,盘起的长发别着黑纱,黑纱垂下,遮住了半张脸。
所谓的贵气,不是凹凸有致的身材,更不是露出来的艳丽红唇和白皙脖颈,而是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气质。
女人两肩舒展,缓步前行,每一步似乎都迈得一般大小,从车头走到车尾,一路下来,上半身都没见晃动。
贵妇身后的男人,则比女人高出一头,普通宽松衣裤,头戴平顶礼帽。
与贵妇给人的柔美相比,男人散发出的气场有些压抑,特别是藏在礼帽下,扫视众人流露出的凌厉目光。
相比夫妇,男人更像是贵妇的保镖。
随着两人在车尾坐定,车子又重新前行,车厢气氛便又重新活跃起来。
“检票,检票了,大家把车票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