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深重,此时竟下了小雨,却不大,羞羞答答的,落在屋脊,街道,树梢上,屋檐处流下的雨水与地相连,就形成了水帘,透润的气息穿过前堂,闹得清凉。
元妃转醒了,感受着这片凉意。她努力撑起身子,张大了嘴,“喜儿?”
马上有个俏丽的小姑娘挑了帘子进来,“娘娘,您醒了,奴婢马上去通知陛下。”语气中俱是惊喜,“如乐,快来照顾娘娘。”
喜儿急急走了,而下一秒,进来了个不那么俏丽的姑娘,甚至有些姿色平平。浑圆的脸上笑得开心,“娘娘想吃什么,奴婢叫膳房去做。”
“不用了,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头疼,我不是回家去了吗?”元妃揉着头,感到不解。
“您中毒了,昨夜吃了乌鸡汤,喝了秋葵水,才好的呢,陛下守了您一夜,今早又上朝去了,说是有政事。”如乐向元向解释道。
“中毒…什么毒?可知是谁要害我?”元妃不敢置信,听了如乐这小丫头一说,才觉得后怕。
“听赵太医说,叫水香潽,是苗疆之毒。幸好赵太医年轻时四处游医,这才知道这毒,不然娘娘,您…幸好,上天庇佑我家娘娘,娘娘福大命大!”如乐痴痴地笑了。
此刻光线照进来,往元妃床榻这边移动,煦和的日光照在她面如白纸的脸上,生出莹润之感。
元妃苏醒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各地大小官员纷纷进贺,而贺品也是悉数繁多,其中以玉杯宝器,珠翠花朵,美脂玉膏居多,唯有一件物品,叫元妃欢喜。
红盒子里躺着一枝迎春花。
元妃将花拿起来,问正在努力登记造册的喜儿,“这是谁的贺礼?”
“哦,回娘娘,是宣妃娘娘。”喜儿看元看如此欢喜,感到不解,“娘娘,这花有什么特别的,如今这季节,哪里开的都是,竟这般可敷衍您,您却还当宝是的,宣妃真是一点心意也没有。”
“哦?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在你眼里,什么才能算是心意?是这些金银珠宝吗?”元妃将迎春花放进了靠窗的玉瓷瓶里。
“那娘娘最喜欢的花不是鸢尾吗,她要送也要送鸢尾啊。可见她也没花心思。”喜儿忿忿,瞧了那枝迎春花,在玉瓷瓶里,在耀暖的日光下发出温润的颜色。
“可宣妃最喜欢的就是迎春花啊,宫里的人谁不知道我喜欢鸢尾,为了讨好我,早就将我的喜好摸得一干二净了。”
元妃轻嗅了那枝花,然后回到梳妆台,笑着说道,“这便代表了宣妃对我的珍视,将所喜爱之物赠予我,证明她愿意给予她的一切。”
“那宣妃娘娘真是有心啊。只是娘娘怎么知道宣妃娘娘喜欢迎春花?”喜儿好奇道。
“宣妃曾经是我的闺中密友,只是后来…算了,如今她这般表态,应是有和好之意。”元妃梳着头,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回个礼给宣妃吧。”
“好,娘娘想送什么?”喜儿看着这满桌子宝玉玩器,“不如送这支来仪金钗?”
喜儿手上捏着钗,她自己是很喜欢这样的金器头钗的,觉得很拿得出手。
元妃却没有应她,在桌上挑选了一下,看到一尊用紫檀木刻成的观音像,非常灵巧生动。
“送去给宣妃,她定然喜欢。”元妃指了指观音像,叫喜儿去办。
宣妃住在离大庆殿最远的保延宫,喜儿是极不愿的,拿着观音像出了门,就将差事丢给了如乐。
“如乐呀,将观音送去给宣妃,宣妃开心了,一定会赏好吃的给你。”喜儿哄骗如乐,她还不知道宣妃,最为清贫,有点俸银全寄回去接济娘家了,可能高兴了,会给赏赐。但那三瓜俩枣的,还要她拿着那么重的观音给她跑一趟,她宁可不要。
“好的,喜儿姐姐。”如乐接过观音,觉得是喜儿在照顾自己,对喜儿很是感激。
如乐去后,喜儿就跑去歇息了。
保廷宫内。
如乐欢喜地拿着观音像,等待着宣妃的回应。
如乐悄悄地看了一眼端坐着的女人,她穿的是深蓝色宫袍,手上盘着一串珠子,很是慈祥的面容上却有条不深不浅的疤。这疤不明显,只是从眼角到耳朵处,融在她的肤色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