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趴在地上的林暄一抬头,是那双澄澈无瑕的双眼。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很大程度上可以看清一个人本质,就像茯苓眼中的林暄,不掺杂一丝一毫的偏见,反而是浓浓的鼓励之意。
林暄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愿赌服输是本意,但他何尝不清楚茯苓的性格,任谁也不相信茯苓会坐到他的背上,但是自己百般刁难,她仍旧没有丝毫怒意,反而以德报怨的给自己台阶下,还邀请他一同整理内院。
没有反应,也没有言语,落叶萧条,一趴一蹲的两人静静的注视着对方。
她的眼睛很像小妹妹的眼睛,纯净得像是深海的明珠,又像暖风拂过的山巅,平和温雅,漆黑的瞳孔中像是林中湖泊的倒影,渐渐弯成一道皎洁的月牙。
水波流转中,他看到了湖中的倒影。此时此刻,他不由得想起了另一双眼睛,另一双难以忘怀的眼睛。
春晖路中,香樟树前,那名娇柔开朗的少女抓住他的手臂,银牙紧咬,目光坚定,宛若月下仙子般明媚动人。
“还趴着呢?还不快起来?”
茯苓噗嗤一笑,玉手揽起他腰肢,稍一用力,尚在发懵中的林暄便直直的站了起来。
世界天旋地转,林暄回过神来,偏头平视着茯苓,却发现原先熊熊燃烧的恨意与妒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情绪。
“咳咳!”
方河关握拳在嘴边咳嗽两声,这小子盯着人家干嘛呢?前边多看一眼都欠奉,现在还舍不得挪开了?
林暄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走向下山的山路,整个过程没有再说一句话。
湖岸的路还算宽阔,林间响起匆匆的步伐声,转身没过上山的磐石,再看不见少年的影子。
小栗子扭头看了一眼故作深沉的老头,急急扑闪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线,落叶穿梭中,湖岸边只剩下林立的两人。
“自大,骄傲,盲目,任性!”
方河关轻叹一口气,踢开脚边的鱼篓,皱纹在他脸上时隐时现,叹道:“你来的时间再好不过,他凡事都想着用拳头解决,如果拳头真的说话算话,这世间哪还有这么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茯苓始终注视着少年离去的方向,低头眨了眨眼睛,情绪此刻才低落下来。
方河关背过手转身面向湖面,轻笑着摇了摇头:“你来了就好,今后这小子就交给你,我也终于不用再操这份闲心了。”
一边说着,转身摆了摆手,翘起二郎腿坐在石头上:“你走吧,去安慰安慰那臭小子,估计这一阵还没缓过来。”
茯苓仍旧没有动作。
鱼竿夹在石缝间,长长的钓竿下是长长的渔绳,垂落进平静的湖面,不知是湖畔还是山前吹过的微风,方河关拾起鱼竿,目光渐渐放空在空旷的湖面上。
“方老......我有些话想对您说。”
少女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方河关有些诧异的转过身,微微拧着眉:“你想说什么?”
目光注视下,茯苓信信然的走到方河关身边,在临近的乱石中找到半块石头,一边坐下,一边随意道:
“小暄平时应当不是这样罢,我看他心思玲珑,平时该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您今天断不该让我与他切磋的......”
“......还下了这么重的赌注!”
方河关笑着哼了两声,目光随意的巡视着湖面:“那是你被这小子骗了,这小子记仇得紧,还记得中午吃过的午饭吧?幸亏我......反正你注意着点,稍不留神就着了他的道。”
茯苓不明所以的望着方河关,思考不出午饭还有什么奇怪的,随即认真说道:
“切磋不是这样切磋的,弄得我和他都不愉快,您要知道,妹妹可比他调皮多了,也没见婆婆让我出手吓唬妹妹。”
方河关歪过头,眼神微眯,忽的眉头一扬:“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