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道,折冲第八府,戍卫丙字营。
斜阳下,旌旗飘动。
营帐错落连绵,余晖洒在桐油布上,黄澄澄一片。
伙头军奔走忙碌,转瞬间炊烟袅袅升起。
营帐门口,伍长老黄如雕塑屹立,仰头凝望远方。
擦拭锃亮的简旧双面甲,披在身上闪烁金属冷光。
赵玄四人忐忑而归。
“伍长!”四人顿足出声。
伍长老黄回神,紧皱的眉头未有舒展,反而幽声叹息。
“拿下!”
一道厉喝从营帐传出。
帐帘骤然敞开,跃出数名士卒,皆披甲持刀,神色冷峻。如猛虎扑食,迅速上前,将赵玄等人团团围住。
“直娘贼!”
马猴怒喝一声,俯身拾起一把石子。
赵玄双拳紧握,眼中流露不解。
肥肠双臂交叉,当即摆出架势防御戒备。
“住手!”
伍长老黄微微摇头,神色复杂,看着被围的三人,沉声道:“伱等可知罪?”
“何罪?”
“军令如山,你们擅自外出,坏了军中规矩,被人捅了上去,上面怪罪下来……”老黄长叹一口气,目光扫过三人。
这时,营帐中走出二人。
为首之人身着皂服,面色阴鸷,紧随其后的一人。
赵玄认得,正是那暴熊。
“速速擒下,听候发落。”小吏冷声道,“哼,胆大妄为,竟敢蔑视军纪。”士卒得令,钢刀森森,逼仄而上。
“不要反抗!”
赵玄侧首看向伍长,只见他神色凝重,缓缓摇头。
三人束手,被摁下带走。
“逼崽子,你们不是很狂吗?”
身后暴熊冷笑着,脸上横肉抖动,显得狰狞无比。
“呸!苟仗裙带,实属蠹虫。不当人子!”马猴唾道。
肥肠噗嗤一声笑出声。
赵玄神情陌然,默默打量这些兵甲。
心中思索对策,若有危机,拼尽全力能否安然无恙。
“小玄子,无需紧张,军中无战事,吃喝嫖赌,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猴安慰赵玄。
“无伤大雅,猴子已不是第一次过堂了。”肥肠也出声。
“猴哥,肥哥,此次怕不是那么简单吧。”赵玄察觉到押送他们的士卒都不是普通兵勇,这些士卒虽无血气,至少破了皮肉二关,加上身上流露出的那股肃杀之气,令人不容小觑。
“哼,不知死活,看你们嘴硬到何时。”暴熊嗤笑。
良久,三人被带到一处府衙。
暴熊与那群士卒已不见身影。
入目飞檐斗拱,朱漆梁柱。
高高在上的公案,漆面暗沉,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公案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令人生畏的令签筒和惊堂木格外醒目。
墙壁上,一块巨大的牌匾高悬,“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压抑。
堂下两侧,站着数人,他们手持一红一黑的水火棍,面色如木。
几扇小小的窗户透进来些许光线,却无法驱散这公堂里弥漫着的阴森气息。
角落里摆放着的那些刑具,如枷锁、夹棍,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让人心惊胆战。
数双眼睛齐刷刷瞪来,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为何不在军帐中处置?”马猴诧异道。
那身着皂服的小吏小跑着上前,在桌案旁朝着那官员低语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