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正(下午两点)。
接到伯父的飞讯之后,舒珵愣了愣,就去通知了凌恒他们。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在未时正到了弈城。
舒珵带着凌恒,齐叔和雷肃,敬爷爷和陈武,一行六人去了位于双林胡同的舒家本家。
洗漱更衣之后,跟着伯父舒怀瑾去了郡守府。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跟着卫府君乘坐传送阵到了岳州首府宣城。
宣城,刺史府。
一行六人坐于府衙旁边的偏厅里,而卫府君和舒怀瑾已经进去有一阵子了,始终不见动静。
偏厅里异常安静。除了他们六个人之外,就只有刺史府的几个下人,均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肃立一旁。
不见茶水,不见糕点,只有他们几个人干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气氛沉凝。
使君的态度好生奇怪,凌恒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只需要把他们几个叫过去问几句,然后派人去查看就是了。毕竟妖兽异动究竟是真是假,只要派人过去看看,一目了然。
然后报予朝廷诸公知晓,快些来人,把兽潮扼杀在萌芽之中。
谁曾想他们竟在这坐了好长时间的冷板凳,也不见个人来。
看样子,没这么简单啊,他有些担忧。原本以为只需要进去把自个的经历说一说,走个过场,毕竟真相如此明了。没想到,这次问话,也许远比自家想的要重要。
想到这儿,他抬眼望向四周。
齐叔明显很是紧张,额头上的汗擦了一遍又一遍。就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雷肃,也僵坐在椅子上。
敬前辈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正在闭目养神。
陈武则站在舒珵身后。
而舒珵,毫无疑问,是他们这些人里面,坐姿最为标准的了。
凌恒看向舒珵,却发现,舒珵面色有些苍白。
凌恒忙问他怎么了?
舒珵摆摆手,深呼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无事。”
半响,齐叔似乎是有些急了,毕竟他们坐在这里已经够久了。可现在事情紧急,他们耽搁的时间未免太多了些。
齐叔看了看四周这些刺史府的人,一身衣裳虽光鲜亮丽,可没有一个是官服,很明显都是下人。
他犹豫了一会儿,方才有些磕巴的问道:“诸位,诸位郎,郎君,可知使君什么时候传唤啊?”
等了半响,才有一人慢悠悠的答道:“郎君可当不得。使君什么时候传唤,该传唤的时候自然会传唤,且等着便是。”
“这...”齐叔心忧得厉害,可又没有丝毫办法。
他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刺史府的一个属官出现在偏厅。
这人面上挂着一丝笑容,行了一个揖礼之后,方道:“使君请舒家五郎君前去说话。”
舒珵有些神思不属地起身,跟着属官离开偏厅。
听到伯父说,不止齐叔他们,他可能也要去做个人证的时候,舒珵就有些想推脱。
但想着,兽潮对于普通岳州百姓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从前他不知道,或者说从未想过这些。但现在听到齐叔亲口说的那些话,才明白兽潮究竟是多么可怕的灾难。
现在,这样的灾难眼看就要再度发生。需要他出点力来帮忙阻止这场灾难,他却想着推脱,这如何能行?
这样想着,推托之言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到进了刺史府,被带到了偏厅。想着一会儿就要站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他突然有种想要逃走的欲望。
跟着刺史府的属官到了正堂。
堂中坐着五个人。
高居主位的男子四十来岁,方脸阔鼻,眉毛浓重,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是吓人。
正是岳州刺史张岱。
身边侍立着一个瘦却不显弱的中年男子。
主位两侧两人一几。
主位面南。
位于主位张使君的左手边,坐东朝西的正是卫府君和舒珵的伯父舒怀瑾。两人身后各自有一人侍立。
而主位右手边,坐西朝东的位子,坐着的竟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姿态娴雅,端庄大气,一双眼睛黑亮有神,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
少女的身侧,则坐着一位梳着妇人髻,三十出头模样的秀美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