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士兵或许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握着长矛的右手紧了又紧,汗津津的让他忍不住想松开长矛擦一擦。可是看着一旁队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是没敢这么做,只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努力让自己的身体站的更直一点,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嗤的一声笑。年轻的士兵慌忙看过去,有些羞赧,又有些气愤。
那是一群雇兵。不比士兵们是正儿八经接受过训练的,这群人只是临时雇佣的武者。此刻正两人一堆凑作一块,时不时发出几声嗤笑。
看到了士兵队长的冷脸,这群人也是毫不在意,甚至递过来一个挑衅的目光。只是他们最终也没敢太过分,只呆在原地。并且依旧是如同士兵们一般,每个垛口处守着两人,只是这站姿就有些随便了。
毕竟单只这城楼处坐镇的人,就足以让他们不敢乱动了。
不远处,老刘和那位二哥看着这一切。
粗豪汉子老刘皱着眉,忍不住道:“二哥你说这些新兵蛋子真的靠得住吗?”
那二哥怀里抱着一把宽剑,正不停地擦拭着,头也不抬的说道:“再怎么不行,也是受过训练的。总比那群人强。”说完抬头看了那堆歪歪斜斜正不停嗤笑着的雇兵。
“也是。”老刘点点头。虽然同为雇兵,但他却是不大看得起那群人。
他满不在乎的扛起斧头:“反正老子是过来赚钱的。”
那位二哥笑了笑。
谁都知道,这只是一次练兵,没多大危险。看那群娇贵的郎君女郎们,不也被派出来了吗?据说是想得到城楼上那群大人物的欣赏。
不过这些,都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有大人物坐镇,又有北军精锐掠阵,结局是毫无悬念的。就像告示上说的,这是新任使君给他们这些老百姓的一次福利。
想到这里,二哥看了一眼城墙上那些面色还带着一丝稚嫩的新兵们,又看了看那些毫不顾忌说着荤段子的雇兵,再看了看那些同样两人一组守在垛口旁的少年少女们。
雇兵们因着有大人物在,比平时稍微收敛了一点,但面上依旧带着兴奋。而那群少年男女们,脸上还带着跃跃欲试。这情景,不知道的人还真想不到,他们这群人即将抵御兽潮。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看了看远处那群面色肃穆,披着甲胄的士兵。听说这是负责守城的沈偏将亲手带出来的兵,这次是来协助守城的。
又看了看高大的城楼,他不禁自嘲一笑。看来还真是最近压力太大,精神头都有些不好了。等这次结束,该好好休息了。
城楼上此刻却是一片安静。几大书院的讲师们分批坐着,目光不住的望向三个方向。
其中一个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张使君。
距离他不远,只隔着一个小几的地方,坐着一个明眸皓齿,仪态端方的少女,和一个面容秀美的少妇。
那少妇看着不大,只三十出头的样子。可偶尔望向众人的目光,竟能让书院的讲师们,都感觉到莫名的压力。
然而,众人却觉得,张使君竟好似更在乎那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
这倒令众人惊奇了,疑惑地看向那少女,隐隐猜测着她的身份。
在他们三人下方,坐的是卫府君。
这次兽潮,东林镇负责守城的就是卫府君手下的偏将。
但更令众人惊奇的,却是另外两个方向。
这两个方向,分别坐着大宁第一书院沧澜书院,和大宁第二书院岳阳书院的讲师们。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个书院互相之间的气氛虽然古怪,却出奇的安静。
岳阳书院的讲师们,目光不住的望向那少女,以及沧澜书院讲师中间一位青年男子,隐含忌惮之色。
那青年二十多岁模样,眉毛粗黑浓密,长相俊朗大气,只面色稍微有些苍白。
此刻他正坐在椅子上,目光温柔的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合一境的女讲师。
那女讲师温温柔柔的模样,巴掌大的小脸隐泛薄红,此刻她正微微侧过头去,不去看那青年。
不多时,属官来报:“使君,沈老到了。”
就见一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出现在外面。
张使君点点头:“请进来。”他面色放缓,以示亲民。
待那老人行了礼之后,他微微笑了笑,问道:“老人家春秋几何?”
“老朽今年,一百五十有余。”沈老忙答道。他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宿老,十八岁便入了伍,还曾做过小都统。
也因为这样,十多年前便因为受伤过重而退役。不然以感知境两百五十岁的寿命,不至于如此衰老。
“老人家忠义。”张使君点点头,“据说老人家的孙儿,就是现在负责守城的偏将。”
那沈老笑眯了眼:“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儿,倒让使君见笑了。”
张使君正待再问,却忽然看向城外,眯了眯眼。
与此同时,青年和那少妇,同一时间看向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