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入学这等情节,秋知恩早些年就幻想过,尤其对梁山伯与祝英台在书院相知相爱的故事特为向往。入夜更是兴奋到子时才睡着,幸而她夫君春闱期间在校久住未归,不然单透过她这双藏不住事的眼睛也能猜出几分不干好事的意图。
第二日她早早起身,未避府人耳目,在马车里换上康乾坤衣衫和鞋帽。下车时将头压得低低的,在郎意澜和段林达的左右护法下,顺利到达翰一学堂。
上课期间,她与代课闫夫子各种“躲猫猫”,不是拿书挡脸就是蒙脸装睡。翰一学生们事先已被陆流源他们打好招呼,互相打配合帮师母平安度过上午课时。
午休饭时,秋知恩忍不住向郎意澜他们打听自家夫君的在校“情报”,谣言花边一个都听到,倒被学生们倒了一肚子苦水,各种控诉夫君“阎王”般的行径,乐得她花枝乱颤,“拌”饭吃嘎嘎香。
秋知恩对第一次见面的郎意澜并不陌生,聊天道:“我见过你二姐崔娘子,上月底,我陪明月去金山寺上香,天空突降大雨,将我们三人同困在一间庙中。听她说起,你是我夫君的学生。你家二姐姐还说,‘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朗三郎,唯独就怕景天书院的韩阎王’。”
郎意澜眼睛咻地一亮,笑黠地瞟了眼一旁安静坐着的林云舒,对师母道:“师母说的‘明月’姑娘,可是祁阁老家的祁明月祁姑娘?”
秋知恩点头道:“嗯嗯,就是她,怎么,你也认识明月吗?”
“不,不是我,是有人特~别~想认识祁姑娘。”郎意澜尤其在“特别”两字加重语气。
段林达满眼看好戏地替师母双手指引故事主人公,也是自己好友林云舒:“这个这个。”。
秋知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身看向身后端坐着的那位少年。
少年眼眸纯净清澈,肌肤白皙胜雪,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浅浅的酒窝,整个人乖巧安静,书卷气十足。与张扬外放的郎意澜和段林达完全是一水、一火的两种性情,让人观感舒服,一看就是书院里典型的好学生、家中的乖乖郎。
同样的年岁,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家那个傻子弟弟,笑起来憨得跟个没脑子的呆瓜一样。
她还真有些想念那个傻弟弟......
林云舒起身,彬彬有礼地向师母行礼:“师母好,弟子林云舒,是韩博士在翰一学堂的一年生。”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秋知恩下意思顺口说出来,话音还未落地,已发觉自己跑题,“啊不是,听他们俩的意思,是你……喜欢我们家明月?”
话如此直白,段林达浑身起敬意,鼓掌道:“哇~师母,你也太直接了吧?!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郎意澜竖起大拇指接话道:“那是,咱们师母是谁,可是能降服韩阎……博士的人。”。
在师母面前,还是得顾忌一下对她夫君的外号。
“哎~低调低调。”秋知恩故作谦虚,全然不在意已被脸上沾沾自喜的表情出卖,她对林云舒打趣道,“你真的喜欢我们家明月?”
林云舒被秋知恩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两颊至双耳瞬时通红,下意识害羞低下头,再抬头时眼神非常坚定地对师母点点头,态度很认真。
郎意澜替好友求情道:“师母,既然你跟祁姑娘相熟,不如给我们家云舒牵线搭个桥呗。这小子自从两年前在我家举办的马球会上与祁姑娘一见钟情,再难相忘,日思夜想,食不下饭。”
“就是就是,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师母你看,都两年多没见,相当于过好几百年了,这小子相思得都快成那.....”段林达握起双手眺望远方扮演起望夫石来,“望妻的石头人儿了。”
“这么夸张?”秋知恩被他俩一唱一和的夸张表演逗了笑,也没耽误她正经“盘问”密友的追随者,她对林云舒道,“想让我当红娘也不难,只不过明月既然唤我一声‘姐姐’,我须得替她好好考察你对她的真心程度。毕竟我们家明月温良纯善,美丽大方,值得世间一切美好,我可不想她随随便便被人骗。况且女子嫁人如再次重生,我希望她能与夫情投意合、白头偕老。”
未等当事人回答,郎意澜抢先一步拍着胸脯为友担保道:“师母,您就放一百个心。我们家云舒也是金陵城最优秀、最温和、最善良的男子,平时温柔的连个蚂蚁都不舍得动一下。我敢打包票,他要不是好人,这世上就绝没有好人了。”
话音未落,段林达也紧着接为好友帮腔造势:“是的,他说的没错,这一点我也敢保证。我们云舒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在我们景天书院回回功课第一,品貌更是没的说,放眼整个书院,我排第一他排第二。”
说到这话,郎意澜明显嫌恶地撇他一眼,他也不在乎,继续讲,“云舒性情纯良端正,没有一丝不良嗜好,没事儿就躲在家里看书绘画,洁身自好得宛如天上不染凡尘的谪仙人,不像某位郎姓‘浪荡子’只知道去什么玉春楼、妙云坊这样的地方听曲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