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颜太太亡故,他是来兑现诺言,决定下聘迎娶颜大姑娘。
这话其实众人都是不相信的。
一个穷酸落魄、家徒四壁、整日里鬼混四方的秀才,另一个是颜画师的长女,家有财产数多,又生的美貌,怎么看这两个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交际。
准确来说,众人是不相信颜大姑娘会眼光低到这种程度,居然会看上这么个人。
若他只是空口白牙这么一说,众人早就散了。可他手里的帕子与画却引起了围观者的兴致。
而且柳参在颜家大门立了许久,门房匆匆开门看了,想必早就进去通报了,可到这会子颜大姑娘还是没露面.......说不定是心虚呢。
于是大家又兴致勃勃地等在原地,看看这接下来的戏该如何演。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所有人都停下了议论,集中目光看向那里。
只见那女子身穿朱砂粉的襦裙,外头罩了件银线钩花的罩衫,髻发乌黑,一支栩栩如生的衔金玉蝉歇在发间。
但这并不是焦点所在。
南阳城的人一向只晓得颜家长女生来美貌过人,尤其是一双眼睛,可比海上明月、水底明珠,可今日见了真人才晓得,什么叫不笑时氤氲着雾气惹人生怜,一笑更璀璨如琉璃。
这双眼睛可不经意间即可轻易摄人心魄,更是让人过目难忘。
她如同一支早开却含了半面苞的栀子,无意中散发着清雅莹润的香气,虽不明显,但沁人心脾。
早前因为孝期缘故,颜樾出行总是穿着低调,出入府衙也都时常佩戴面帷,加上当时群众距离够远,能完全瞧见她模样的为之甚少。此时又是她精心装扮过的,这才叫艳惊四座。
也只有这样,才能起作用。
她见了门口众人,目光似有些害怕,却依旧在丫鬟的虚扶下上前问话:“你是何人,为何到我门上叫嚣?”
柳参从那女子口中得知颜樾的美貌,可见了人却犹如点穴一般看着她不说话。
灵韵憎恶地瞪了他一眼,斥责道:“你看什么看?!我家姑娘问你话呢!”
姑娘说过,一定要忍,她得忍!
柳参被这一声吼吓得反应过来此行目的,侧目冷笑:“颜姑娘难道忘记之前与小生说过的话了?”
颜樾疑惑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说这样奇怪的话?我之前与你说过什么?”
柳参一副看薄情女的模样,冷笑道:“既然你想不起来,那小生就帮你想想!”他几步上前对着众人拱手行礼,“各位乡邻,小生名叫柳参,早前颜太太还在时,颜姑娘出门踏青不小心崴了脚,小生送她去了医馆,你来我往,自然生了情愫。”
随即一副叹气无奈的模样:“奈何颜太太知晓此事,她嫌弃我出身贫寒配不上颜家,让人将小生打了一通,并且告诫小生不允许靠近颜姑娘。”
他说到此处回首看了一眼颜樾,似乎是深情又失落:“颜姑娘与小生已是清根互种,为了颜太太,只好私下定终生,表面暂时分离,以表心意......大家若是不信,有此画与手帕为证!”
他得意地看了一眼颜樾。
一般的闺秀都是心理薄弱的,遇到这样的事,且现场如此多的围观者,哪还有脑子去想对策与破绽?再说这颜家父母已亡,颜大姑娘又不是个会主事的精明主,遇到有损名节的事自然也是只有着急忙乱的份儿。
“姐姐!”
忽然颜盛从侧边人群中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方先生与另一个年纪与颜盛相仿的孩子,见着此情景,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