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们学会了分享,即使是最小的一碗屯屯糊,也要分成四份,让每个人都能尝到一丝甘甜。
勇敢、坚强且充满战乱里极其奢侈的善良,这就是七岁的蜉蝣,一个小镇里普通的小男孩。
可是他忘了,迎春花是有花期的。
也是这一年。
克明二十七年。
蜉蝣和朋友们正在唱歌。
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唱起的童谣飘荡在村口上方时,往往意味着劳作了一天的女人们该回家做饭了。
“克敌前行,
明知路难——”
他的朋友二黑唱。
“战鼓声声,
心痛如穿。”
蜉蝣接着。
然而一遍还没唱完,就有别家的孩子跑了过来报信:“不好了!你家阿大饿晕在田坎上了!”
“什么?”年幼的蜉蝣一下站了起来,阿大——就是婶婶的儿子,他的弟弟。“阿妹呢?”
“阿妹正在旁边哭呢!”
“麻烦你帮我看着些,改天请你吃烤蚂蚱!”蜉蝣咬了咬牙,对二黑知会一声,就冲了出去。
家里的米缸早就空了,借粮是肯定借不到的,隔壁姓李的人家就是厨子,每天给人做饭,但自己家都揭不开锅。
镇上的风气虽然好,仅仅是能做到不落井下石。要借粮食,却是万万不能的!
粮借给了你,自家的娃娃饿死了怎么办?
蜉蝣多少次求粮无果,倒是听说有一户被穷诡找上门,家里的哥哥出门,偷了碗人家的屯屯糊,被人嫌晦气当场打死了的!
尤其是今年,听说什么人诡三十年条约要定下了,诡异反扑得更厉害,连皇帝都被困在东边的厘山,战斗更是吃紧,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
当下之际,能救命的只有一户人家——镇上的地主老爷!
当然,借是不可能借的,这位他只见过几面的老爷每次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看他们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险恶的虫子。连带着他家的孩子,那个小少爷也趾高气昂的,好像眼睛长在了天花板上。
前面说过,战乱时的孩子自有自己的门道。蜉蝣跑得快,他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阴影之中,尽量避开巡逻的家丁,一步步接近地主那高大坚固的宅院。
居然真让他成功摸到了粮仓。
蜉蝣的心如鼓点般急促跳动。他不贪心,就拿一点,能让弟弟活下来就好。他见过那种饿晕的病——会死人的。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一直眷顾他。就在他得手,即将离开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狗吠声划破了黄昏,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
蜉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双腿却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是地主家的家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