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善人毫无所觉,还在摆着官谱:“一壶马尿而已,既然你如此诚心,就让他们一起来共赏,又如何?”
“oi!”一边说着,他一边做着口型。见乙房客已经倒满了三碗,就道:“酒不可满上,懂不懂?”
一边说着,一边把三兄弟碗里的酒各自匀出来一点,倒进了柳玉楼的碗里。
随后又把酒葫芦往乙房客、丙房客和过来的店小二处一丢:“喏,赏给你们喝了。店里还有别的人没有?”
因为两个世界的语言习惯还存在着一点差异,柳玉楼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个世界的“oi!”,就是现世的“嘬”。
唤狗的声音。
被迫和狗一个地位的柳玉楼:?
【嘬嘬嘬,玉楼来!】
柳玉楼:???不要模仿瓷器张啊!
千辛万苦得来的好酒,甚至可能是倾家荡产置办的名酒。却被想要讨好的人说是马尿。
当垃圾一样。
弃之敝履。
宁书生的心好像在滴血,但是无钱无权的他,实在是卑微至极。
只能赔笑附和,挤出几个笑容。
“没有了。”朴实的打手·店小二回答。
没有其他人了?
怼完欠抽的模拟器,柳玉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宁书生不同寻常的颓废模样、前所未有的落魄。
好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的酒店。
店里没有旁的人。
老板娘呢???富婆姐姐呢???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已经……
可是在这个乱世里,这其实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生离或死别。
乱世给了盛世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柳玉楼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郑大善人看着他们几个都不动,却是不满了:“你们都别愣着,快过来喝吧!喝完了,别忘了谢过小宁,是他让你们有了这次尝酒的机会。”
宁书生缓缓地低下头。
可是底层人是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闹脾气的。
甚至连哭,都要数着秒。
就像丙等房客一样,遇上诡异只能自认倒霉,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宁书生很快抬起了头,笑道:“如此正好,那就大家一起痛饮,不醉不休!”
“我这杯酒,叫[荫满庭]。”
他端起酒碗。
“摘下琵琶,荫满中庭。”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怎么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人,都这么……这么……
柳玉楼说不出话。
不同于其他两种酒,或带血,或岩浆。[荫满庭]却是难得的人间。
它看起来就像正常的好酒,清澈无杂质,莹白无颜色。既没有放奇怪的诡异物品,也没有恶心的味道,反而是霸道之中,蕴含着一丝果香!
“木质香草,清新雅致,是吾妻跟了我那天,从娘家带过来的。”
“世上能酿此酒的,唯有一人,早就行迹无踪,再也找不到了。”
“据我妻说,酿制它的材料,已经在克明年间打没,再也酿不出这种酒了。”
“世上只此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