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清楚地感受到了,一个人先是翻检了他的两套道袍,然后轻轻地,把他的枕头用另一个枕头替换下来,然后将他的枕头翻了个底朝天,还一寸寸地捏揉。
接着,将他的褥子掀开,还慢慢移动他的身体,以便掀开更多褥子。
经过反复移动他的身体,褥子各部分被轮流掀开揉搓了一遍。
他的那双快要露出脚趾头的十方鞋,也被捏了又捏,揉了又揉。
他只穿了一条裤衩子在睡觉,他的被子被轻轻掀开,然后一只手摸向了他的裤衩子。
那人的手在摸索时,还碰到了他那很敏感的部位。
最后连那本《三字经》以及笔墨纸砚,都一一检查了一遍。
“怎的啥都没有啊!”
师父在天黑前,又把他叫到跟前,叮嘱他,要他好好搜查一下,看看小师弟身上有没有藏着有点宝贵的东西。至于究竟是何宝物,师父没有细说,只说凡是他身上有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捏一捏、揉一揉,尤其要特别注意异常之物。
但是,这小子偏偏穷得啥都没有,别说异常之物,除了和人一样的身体外,别人都有的一些正常之物,他都没有一样。
睡梦中的马奴,知道在行动的人是他称其为师兄的张松恺。
张松恺出了一趟门,不久就回来睡下了。毕竟也是小孩,只不过比马奴大了几岁而已,他躺下不久就睡着了。
马奴感受得到,张师兄睡得很死。
手心里,在子时到来时,有了动静。这正如马奴的预料,也因此,他才敢放心地做梦。
拜师的程序和拜师的誓词,青记都传给了马奴,因此拜师的过程十分顺畅。只是在宣誓前,心里纠结了一下:是发出声音呢,还是默念呢?
青老爷及时发来提醒,“一己行事全由心,凡誓皆从心发出。”
重重地磕下三个带响的头,默念:“我马奴,哎,我龙寄,在此发誓,今日拜入青老爷门下为徒,十年内,不习武,不争胜,不出头,不再拜师,百年内对师父青老爷言听计从,不违丝毫。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万劫不复。”
这并不完全是青记发给他的誓言,他自作主张改了两处,一是将青师擅自改成了青老爷,二是增加了“天打五雷轰”五个字,这五个字并没有预案,就是顺口说了出来。在马奴心底,能和青记相遇,全是因为雷。
许是他自小就没见过父亲,叫声老爷,就好像生命中真的有了爷爷一样,心里顿时生出暖意。
他还自以为是地认为,从铜铁石糖葫芦里出来的青记,一定是年岁很大很大的老爷爷。
他不知道的是,人家很是反感老爷这个称谓。
“你小子,发个誓都搞花样,除你也没谁了!”
马奴心里乐呵着回到寝房。
不久,树林里闪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他插着三炷香的位置,点亮一个灯笼,开始仔细搜寻。
&&&
“师兄,这小子半夜起来上香磕头,好生奇怪。”
“搜过了?”
“我看着松恺搜的,搜得仔仔细细,没放过任何地方。树林里我亲自搜,还倔地了一尺。”
“是很奇怪,难道没有应在他身上?不对,只在他身上有怪事啊。师弟,还是得盯紧了他。明早你直接问他,为何深夜去树林里上香。”
“师兄,那究竟是个甚?”
“我也不知道啊,师父恐怕也不知道,师父的师父的师父,就是我们的祖祖师爷,在仙游前对祖师爷说,三十年内,云梦大泽神兵出。如今过去二十几年了,如果祖祖师爷说的事,应在雷殛之事上,此子就是最大嫌疑。”
“三十年不是还没到吗,兴许神兵尚未出呢?”
“也有可能还没出,祖祖师爷不在了,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但也绝不能放过这小子不是!”
“如若应在这小子身上,会藏在哪里呢?既是神兵,总得有物有形吧,总得是硬物吧,还能藏肉里不成?”
“有了,师弟,活人的身体也可以藏物!”方竹清一下子变得十分兴奋,“你提醒了我,是得想办法检查他的身体。正好,过几天山门来人招徒,我们以此为名,检查所有学徒的身体,包括他。
嗯,张松恺还是要好好盯着那小子,如果那小子藏了东西,小孩定是忍不住要去查看的。”
“师兄思虑周全,师弟告退。”
&&&
看着熟睡中的张师兄,马奴咧嘴笑了。
重新躺到床上,手心又开始有动静,“你小子离死不远了还在乐。”
“青老爷,我是你徒弟啊,怎的要咒我死?”
“转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张松恺为何要搜查你这啥都没有的穷小子?”
“……”马奴还真是没想过这事,一下子脑子一片空白。
“可以肯定,要搜查你的,不是你这便宜师兄,他背后一定有人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