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州河内郡温县郊外有一处庄园,这里属于当地一个周姓世家,其祖上也出过几位名列公卿的人物,这处庄园正是祖上的遗留,取《礼记》中慎思二字为名,警示后人为人处世三思而后行。
然而到了中平年间,周家已然没落,祖产也只剩下这一处庄园,甚至在中平二年时这处庄园也因为歉收几乎无法经营,幸亏得到一位富商资助,才得以存续。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二月,慎思庄的中厅里,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进行。
争论的中心是坐在主位上的周家家主周戚,此刻周戚以手扶额一言不发,耳边全是宿老的责问。
“当初那个赠你金银的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是黄巾余孽不成!”
“家主啊,你让那位出面自证清白,不然我周家真要万劫不复了!”
“廷尉的人不日就到,周戚!你是要置周家于死地吗!”
几天前,与周家有宿怨的同县司马家不知如何得知了资助之事,检举周家私通黄巾余孽,受的是他们的资助,而周家一直没有出面解释,似乎更是坐实了这件事。
“各位前辈!”见越说越严重,周戚用力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高声打断了宿老们的责问,“那位的身份我也不清楚,但他绝对不是黄巾余孽!”
“既然他能资助周家走出困境,为何不能出面再帮助我们一次……”
“那位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才资助周家的,我实在不知那位如今在何处啊!”
宿老们面面相觑,这时年纪最大宿老开口道:“难不成……是那个结社的人……”
周戚依然摇头:“实在不知,当初父亲暴毙,什么也没来得及留下,那个结社也从来没有与我联系过。”
“恐怕真是他们……那群人可是无孔不入……”
“够了!”周戚高声呵斥,“虽然那位这些年一直不曾露面,但到底是我周家的恩人,不要妄加揣测了!”
周戚治理家族多年,颇有威严,这一发怒,周遭安静了下来,周戚看向一言不发的儿子周晔,挥了挥手道:“昌明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在廷尉来之前,我会处理好司马家的事。”
昌明是周晔的表字,宿老们相互看了一眼,退出了中厅,半晌,周戚说道:“昌明,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周晔摇了摇头:“父亲,儿子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带我去见你的那个老师吧,”周戚起身说道,“你以为你每次去找那个人我不知道吗。”
温县郊外,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苏羿正在教林玄读书,突然,外面传来叩门声。
林玄正要去开门,苏羿压了压手掌说道:“读完这一篇《兼爱》,让客人等一会也无妨。”
“……特士不以为政而士不以为行故也。”
随着林玄的声音落下,苏羿满意地点了点头:“兼爱一篇,是我们墨门最重要的信条,我们不阿谀权贵,不欺凌贫弱,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
说完,苏羿指了指门口:“今天就学到这里,去开门吧。”
“晔哥,你怎么来了!”
“是……是我父亲……”
“在下周戚,特来拜访苏先生。”
不等周晔说完,周戚从他背后出来,双手作揖,在门口恭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