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亲戚们恭喜黎父将来养老有着落了,黎父不说话,只傻笑,高度玉米酒一整杯一整杯地干。
进入大学没多久,黎念的大脑突然开始生病,具体来说是不分时间地点,产生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幻觉。
某次实验课上,她把教室里的试管尽数看成吐着信子的白底眼镜蛇。出于恐惧,不仅把实验室砸了个稀巴烂,还用酒精灯点燃窗帘,惊看浓烟滚滚。
对此,校方的处理结果是,颁发一张退学通知书!
于是乎,黎念一夜之间从充满无限可能的天之骄子沦为家庭的累赘、邻里的笑柄。当亲戚们再谈起她时,也只会感叹一句读书读傻了。
黎念迫切想到医院治病,父亲却甩了脸子,理由是费钱又丢人。他甚至怀疑女儿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闲过了头”。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产生奇奇怪怪的想法,用俗话讲就是吃饱了撑的。”父亲说。
黎念一声叹息,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半个月前,黎念午睡醒来,发现有几只奇形怪状的生物站在窗子外面看自己。她很确定生物们不是幻觉,而这也正是她成为魔女的开端。
不久后,一个名叫兰倾暙的奇女子“邀请”了她,兰保证道:“只要在幻斗中杀死影子麦骏年,你的病就会痊愈。”
回忆回到当下,麦骏年暗道黎念的病同与生俱来的不协调很像。至于兰倾暙,连听都没听过,完全搞不懂她为何想要杀自己。
历经半小时飞行,绿松石色神鸟和宁恩到达神农架未对外开放的禁区。麦骏年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通过这样的方式游历这个奇妙圣地。
周围响起不知名动物凄厉的嘶吼声,仿佛在为一场即将展开的死斗做预热……
麦骏年与黎念面对面站在神农架生机勃勃的土地上,绿松石色神鸟和宁恩则于低空盘旋,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叫兰倾暙的人说的话吗?在我看来,她整个一上门推销的骗子。”麦骏年说。
“我一定要重新考上大学,一定要争取到保研的资格,一定......一定要回报曾经努力的自己,所以,我愿意尝试任何一种可能治好病的办法!”
黎念的语气从坚定转为发狠。
“好吧......”
麦骏年叹了口气,而刚刚放完狠话的黎念一动不动,微风吹过,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原来这个女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幻斗。
麦骏年意识到这点后,左想右想,念出了幻斗六大步骤:召唤,放松,洞察,狂想,吞噬,复原。
他会为自己的大方付出代价吗?
召唤,已经完成。放松,黎念转身背对麦骏年,因为这样更有助于舒缓心情。
狂想......幻斗正式开始。
宁恩充分发挥四肢灵活的优势,以一双长臂扼住绿松石色神鸟的咽喉。后者直接进化为蝙蝠双翼遮盖面部、四肢布满锋利刀刃的魔狼,并吸收麦骏年作为心脏。仅凭迸射的妖光,便使宁恩的身体像冰块般融化,润泽了山林。
而黎念显然不会就此放弃,下一个出场的是没有头颅,血色大眼长于胸间的天蛾人。
它先用毒磷粉模糊魔狼视线,再用大眼放射凶光,使其遭受诅咒,看到了战败后被五马分尸的惨状。
狼爪散落,成了锈迹斑斑的破铜烂铁。狼头滚啊滚,直至被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野人、驴头狼和棺材兽们当成球踢。一记抽射,面目尽毁。
眼见魔狼因混乱原地打转,第3只未确认生物——吸血毯紧急亮相。
这家伙据说分布于滇缅边境,乍一看像极了四四方方的地毯。皮肤表面,覆盖着苔藓般的毛发;皮肤之下,隐藏着数以百计的吸盘小嘴。
它从湖底一跃而上,包裹住魔狼。吸盘小嘴一刻不停地蠕动,作为心脏的麦骏年感觉到身体、意识和灵魂正极速丧失。
没想到幻斗比实验课简单多了!地面上的黎念兴奋、激动又狂喜,甚至情不自禁地哼唱起儿歌《种太阳》来。
这个可怜的女大学生固然有想重回大学校园上课的殷切愿望,可麦骏年也有不得不胜利的理由,那就是找到冷晴秋,问清当年消失的真相。
一瞬间,所有诅咒都成了助推前进的食粮。魔狼从吸血毯体内升腾而起,把后者冲得稀巴烂的同时,奔向高空的天蛾人。
黎念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天蛾人故技重施,继续放射凶光。但准备夺取胜利者绝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魔狼从前往后旋转、翻滚,直至形成为三尖两刃、妖光四溢的钩爪。
用力一抓,哗啦啦、嗷呜呜,天蛾人被齐整切割为四大块。烂肉烂肉,了无生气。
仿佛连续通宵一周的疲劳感涌来,吸血毯和天蛾人的尸骸俨然成了千百年前的遗孤。黎念头重脚轻,只想赶紧把头埋到泥土里去。
其实,她并不聪明,实验课早就跟不上了;其实,重点大学的学生进入社会后并非都能成为成功人士的道理,她早在小学六年级时就明白了。可是,她还是想过得好一点,也仅仅是比小时候过得好一点......
魔狼还原,麦骏年走上前,拍着她的肩,说:“想哭就哭出来吧。”
黎念放声大哭,身体先变透明,继而消失不见。
麦骏年捂着嘴,心情复杂。稍一寻思,唉呀,还没来得及问兰倾暙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