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那顾三于江南一带欺骗多名女子,昨日更有小孩儿于衙门之中喊苦伸冤,这顾三瞧着高雅品洁,想不到却是这般人物。”贤妃楚素湘首先起话,那丹凤眼高高吊着,显得着实凌厉。
——德妃顾安冉还在位时,这位楚素湘就颇为针对她,如今顾安冉失势,她不得使劲儿笑话?
淑妃苏钰从小与顾安冉一起长大,感情颇为深厚,如今听得楚素湘这般说,便紧上眉头,开口护着:“你我从小看着顾三长大,他品性如何,贤妃难道不知?去年他并无前去江南,又如何欺骗他人?”
苏钰秉承苏右相的教导,并未疏离顾府,只是如今她之势力偏弱,话语需得谨慎小心,若是出了一点小差错,便会被人紧抓不放,牵连整个家族。
楚素湘轻哼一声,那高傲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开屏的孔雀,仿佛胜券在握,引得苏钰和韦秀丽不由得担忧起来。
林永漪冷眼瞧这几个女人的争斗,笑了笑,说句累了,便唤婢女将人一个个送回各自宫中。
送走所有人后,林永漪起身拢了拢宽大的衣袖,素步行至御花园。
御花园内花团锦簇,颇为好看,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香,沁人心脾,只是由于前皇后之喜好,杏花树只有那么一棵。
——虽然只有一棵,却也迷了林永漪的眼、醉了林永漪的心。
她走至这棵杏花树下,仰头瞧满树的杏花随风摇曳,素白的手指攥紧那绣有凤凰的衣袖,满目戚戚,心道:顾深秋,你为何负我?
深夜,江良承回到江府,便被下人引至江宗丰的书房。
茶水已凉,江宗丰在内等待已久,与他在一起的,还有苏右相和秦大学士。
苏右相名唤苏扬钦,秦大学士名唤秦昭宁,此二人与顾以清颇为交好,也是看着顾深秋长大的——此番顾深秋出事,此二人必定忧心。
江良承一进屋,他们皆起身走上前来,言明已派人前去江南了解细节,也已命人抓紧找寻那珍珠的来处。
江良承虽一直在边疆领军,但对此二人也是听说过的,更何况他早在顾深秋那儿听得“此二人足以信任”之话。
“右相,学士,此事无需二位烦忧,我与顾兄已有所考量。”江良承抱拳,字字放缓力度,每时每刻都告诉自己与人说话需得轻声一些——这是顾深秋给予的建议。
苏扬钦手执一卷名册,交至江良承。
江良承翻开一看,上边写着几十个姓名,是去年有前往江南一带的达官显贵和达官显贵之子。
既是扮作顾深秋,需得认识顾深秋,还得身形与顾深秋相似,可年岁却是并无界限,由此可见,苏右相最近为此事耗费多少心神及劳力。
苏扬钦之后,秦昭宁上前,由袖中摸出一个小锦盒。
“此盒中为家中夫人今晨为顾三求得的护身符。”秦昭宁眉间透出郁色,眼下挂着两团黑色,可见近日睡得不甚安好。
“夫人今早还欢天喜地前去求符,归来却闻顾三入狱,实在难安,将军,此符就拜托你交与他了。”
江良承一一为顾深秋承下,还郑重地行个礼,感谢道:“良承替顾兄多谢二位。”
一听“顾兄”二字,苏扬钦与秦昭宁顿时各露异样,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江良承于白马寺救下顾深秋,只为保全,既是保全,又何谈感情?
苏扬钦与秦昭宁走后,书房之中便余江宗丰和江良承二人。
江良承作揖想走,江宗丰却出言留下他,缓缓叹道:“良承,如此,我们便真与太子同一阵营了!”
朝堂纷争,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江良承点头,转身离开,步伐一如平常。
回至清幽院,江良承点亮蜡烛,拿出苏扬钦所送的名册,一页一页翻。
房内荡着顾深秋的味道,竟是让他不由得心安下来。
初见顾兄时,顾兄方才八岁,他孤身立于月光之下,美得不可方物,却是个男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