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白微微一笑。

他相貌本就说不上出众，又因早些年间生过天花，脸上留有少许瘢痕，因此颇有几分丑陋。但他一笑之下，笑容却如同阳光照耀大地，充满魅力，整个人竟然显得十分好看。

那童子因独孤白的变化一呆，见他已起身走到翻倒的驴车旁。

那驴子本因车子翻倒吓了一跳，一直有些不安，立在车旁一个劲儿地刨地，但被独孤白轻轻抚了抚脖颈，立刻安静了下来。

“大哥哥，你好厉害！连我家这头倔驴都听你的！”

童子可清楚记得，两年前，这头自家小养大的驴子受了惊，自己去安抚时，反而被这白眼狼踢了一脚，至今肩膀上还有它的蹄痕。这位大哥哥好像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和动物都不自觉对他感到亲切。

这时，独孤白已将驴车扶起架好，又将老者扶上车去。

“老丈，小弟，你们只管一路向西，路上千万小心。”独孤白一把将童子抱上车，叮嘱道。

“年轻人，多谢你出手相助。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老者恳切地说道。若是自己一直昏迷道旁，恐怕孙子决不肯弃自己而去，最后两人都会死在大周军队的铁蹄之下。

“是啊，大哥哥。我们乘着驴车，总比双脚走起来要快些！”那童子也急切地道。那老者也连声附和。

独孤白听了，心头一暖。

眼看大军将至，这对爷孙不及时逃走，还要劝自己同行。二人身形瘦弱，恐怕加起来比自己都重不了多少。驴车比之战马，速度已是慢了许多，若再加上自己这个“沉重包袱”，速度可想而知。自己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而这对爷孙的行为，固然是为了报恩，但也是担着性命之虞的善良之举。

行善积福，乃发自人之本性，岂会因出身贵贱而有所区别！

正是为此，独孤白才无比热爱这个世界。

这也让他心中，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更加坚定。

“我不走。”

独孤白向东望去，看到远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显然大军已到近前。

他转头向爷孙二人，又是一笑，道：“我也不会让他们过去的。”

“但是……你只有一个人啊！”老者和童子闻言大吃一惊。

“不。”

独孤白拍了拍背上的古剑“无瑕”，道：“我还有它。”

说罢，他轻拍驴子后臀，让驴车缓缓驶出，再也不理老者和童子的挽留，而是大踏步迎着那冲天的尘土走去。

虽千万人，吾往矣！

那不算高大的身形，在夕阳照射下，投下了长长的影子，也投进了那童子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