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儿倒有个伶牙俐齿的?”那太监冷哼了一声,向轻岚这边看过来,“本公公何时说了,为太子爷办事,脏了脚?这院子里有谁听见了?”
四下鸦雀无声。
那公公笑了笑,“尔等商逆,休要看在圣上下旨设了国辩,就以为自己要翻身了。只要我朝中还有能人在,我这大景朝的天,翻不了!”
轻岚抬眼,皱眉道,“公公怎么又说起我朝翻天的话了……轻岚不懂,东宫的公公们,都是这样当值的么?”
“你——”
不等他说完,轻岚掸了掸衣袖,冷声道,“这院子里其他人听没听着,我不管,大不了日后追究起来,轻岚便是唯一的证人。”
岫娘吓得一时有些站不稳,刚想出声勒令轻岚住口,转念又想,不如便让她在此出头,让这公公来对付她便是了。
“嘿,瞧瞧,都瞧瞧!我万岁爷仁义,把国中的这些商逆给惯的,来人!”那太监挥了挥手,指着轻岚道,“把她押了,抽四十荆条——”
“我看谁敢。”未等这太监说完,轻岚便打断了他的话,她原以为自己会感到恐惧或是愤怒……然而并未如此,看着眼前令众人敢怒不敢言的东宫太监,林轻岚忽然有些明白了,她双手负于身后,对着那太监声色俱厉道,“你叫什么?”
要扑上来将她擒住的人都怔住了,一时不敢动手。
“什么……什么叫什么?”
“我问你的名字!”轻岚又重复了一遍,“你若不说便罢了,明日我就回奏太子,问问他为何要派一个满脑肥肠的太监,到我林家来羞辱我,更要问问他,为何纵容自己底下的人平白无故地打人。我难道还怕查不到你么?”
轻岚此言既出,周遭的人都是一怔。
太子平日里非常喜欢搞些恩赐,这岱陆城里什么阿猫阿狗的读书人,太子面上都是一副敬重之态,故而在读书人圈子中,太子的声望很高。
可是这其中很多人,太子根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更不会再见第二面。
在太子身边做了许多年事的公公都知道,不必以太子的恩赏看人,若恩赏之人是个无名之辈,那赏赐之物就算克扣了,他也没处伸冤去。
今日林家的这份赏赐旨意,原是这位公公费力讨来的,正是以为林家家财万贯,趁着来颁旨或还可讹上一笔,哪里晓得这都入夜了,林家的老爷还没回来,家里姨娘是个光会哭不顶用的,而底下的小辈,竟也这样不好惹。
且这林轻岚口口声声说什么明日回奏……莫非太子真觉得她是个人物不成?
“哟,可吓死我了。”那公公一声冷笑,心中微颤,决心再来诈个虚实,“我东宫的门朝哪儿开你都不晓得,还巴巴地指着主子爷给你撑腰?”
“我用不着知道你东宫的门儿朝哪儿开,北靖王府的世子知道,就行了。”
轻岚从腰间取下了书塾的腰牌,拿了雕着北靖王府云饰的一面,那太监呼吸凝滞,一时不知如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