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妮卡的生命中，音乐是一口给予她宁静的清泉。往复的乐段、错落的和弦，围成一处绿洲，足以消弭她所有的忧虑。

虽然圣堂广场上的那场骚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无法将佛朗戈的话语从记忆中抹去。

她拨弄着竖琴，任由自己的心情与思绪随着手指的动作渐渐飘远。

然而，疑虑仍在。

莫妮卡指尖滑动，音律微变，不谐的音调令空气也随之一滞。

她止住琴收拢心神，便听见金线长袍细碎的曳地声渐近——莫妮卡隔着面纱暗暗责骂自己。

“你的演奏带着悲意，代表。”

莫妮卡抬起头望着净化使布玛。

布玛俯视着她，眼里满是关切。“当日之事，你仍有困扰么？”

莫妮卡垂眼道：“确有其事。”

布玛不无理解地轻叹了一口气。“异端之说常人难见，”说着，她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除非已是笃信邪说者，我们但有机会，都应尽己所能，予以怜悯支助。然而，彼等诳言无需聆听，更不必费心思量。”

“知行合一。”莫妮卡说完，险些为自己的直率一惊：“他的言语，在我心底种下的恐惧，即便是到了此刻也无法拔除。”

净化使布玛点了一下头，随后站起身来。

“莫妮卡，你随我来吧，去解你心中的疑惑。”

她跟着布玛走向忏悔室，阶梯层层向下，一直到下水道的最深处，才看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闸门。

莫妮卡感到呼吸困难，她从没来过这个的地方。

真的和安娜跟她说过的一样。

五大真主的雕像神圣、威严，同时它们就漂浮于头顶的巨石阵上。

环形的巨石阵中闪现出银色的纹路。

莫妮卡感受到一股力量浸润了整座忏悔室，渗入了地下、岩石，宛如世界的‘心脏’。

银色纹路不断汲取着能力，如同血液不停输入‘心脏’中。

可是莫妮卡没有见到那些因犯错而被囚禁在地下忏悔室的灵息教徒们。

“看呐，亲爱的孩子。”祭司布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看我们共同造就的一切，所成就的一切，回答我，此番伟业，可是一日之功？”

她皱起了眉头：“当然不是，祭司。”

“那么，一年？”他紧追不放。“抑或凡人的一生？”

莫妮卡摇了摇头。

“遥想当初，前人聚集，竭尽所能，颂唱演奏，祈祝神恩，难道你以为，他们不曾牺牲、献身？”

“可想而知。”莫妮卡点头。

“确实如此，但他们供奉不懈，只因有坚定的信仰予以支撑，他们克服了恐惧，因此我等才有幸能得真主垂青。”

“恩典永继，盛世得佑。”

祭司两臂平展，紧闭双眼诵读教典。

“看吧！神圣将降临由我们所作！”

莫妮卡微笑道：“前途美满，但我们是否走得是正途？”

“放宽心罢，我们行于正道，意坚如铁。那愚昧的佛朗戈不过是满口胡言，不值一提。”

“他言辞蛊惑，真伪难辨，你心中心中应为疑惑而羞愧不已。”

祭司布玛严厉指正到。

“置疑绝不可取，一旦心中生疑，便是歧路发端。我们训诫了佛朗戈——愿此名生疮——并将其驱逐，而如今我只怪自己还是过于心慈手软。惩治异端，我不应留情。”

莫妮卡微鞠一躬，面前的拨片串叮铃作响：“祭司，您的智慧让我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