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两个人的回忆不禁被勾起，时空穿梭大学时光。　　　　“真好吃！”文斐赞叹，大块大块地往嘴里塞着牛排，根本顾不得一小块一小块切好，看着叶樱子慢慢地切着牛排，“你快吃啊，这么好吃，这会儿怎么装起淑女来了！”　　　　“你慢点儿吃，别噎着了，再好吃，也不至于这样！”叶樱子担心文斐简直会被噎死。　　　　文斐咽下一口，接着说：“和你一起吃，自然特别好吃了，将来有一天能吃到你亲自做给我的菜，那就更幸福了！”　　　　“我亲自做的？”叶樱子一个劲儿地摇着头，撇着嘴，“估计你的期待，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不过，如果你愿意等的话，以后可以培养我女儿，到时候让她做给你！”　　　　“你女儿，不是我女儿吗？”文斐有些不忿，“我还舍不得呢！”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别说当了爸爸的，你这还没有女儿的就足以体现得出来！”叶樱子故作镇定，内心确是暗暗自喜。　　　　“哟！敢情，上辈子您还做过‘小三儿’这么潮的职业呢！”　　　　“吃你的吧！”叶樱子看着文斐吃得津津有味的傻样，又好气又好笑，“米露说过另一种说法，如果一个男人或者女人，深深爱着一个人，但这辈子不能如愿的话，下辈子就会做对方的儿子或者女儿！”　　　　“照这样说，我下辈子不知道要有多少个女儿？”　　　　“你怎么和米露一个口气，她也在担心自己下辈子会有多少个儿子！”　　　　“照现在这种男女的发展趋势，咱们俩下辈子不是发了，什么也不用干，就等着有钱女婿往家里送房、送车、送钱就行！”　　　　“快吃你的吧！”叶樱子拿起一块面包塞进文斐的嘴里。　　　　文斐突然大声地说：“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叶樱子猛然将思绪抽了回来，回忆就像是扎进身体里的刺，不管多痛，都要狠狠地拔，恍然发觉面前的场景和多年前的甜蜜对比，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人物，不同的时间，不同的错误。　　　　文斐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拿起手机，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叶樱子微笑示意，拿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伪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却清清楚楚地听见文斐温柔地说：“我在和人家谈工作的事情，男的女的也是谈工作，什么老相好啊，过几天就回去了，这几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想我！”　　　　原来人的心理都有着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阴暗自私面，叶樱子面对这个曾经深深喜欢的男人，还是无所适从，即使他现在和自己什么关系也没有，他和另一个女人的甜蜜，就仿佛一根尖锐的粗针，狠狠地刺中自己的心脏，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所有的温柔都是自己的专属。　　　　文斐挂断电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只是两个人同时又选择静默。　　　　叶樱子迟迟没有再吃一口，不停地玩弄着面前的那块餐巾。　　　　彼此的沉默被服务员端上来的考布蕾打破。　　　　“你很喜欢的！”文斐急忙端起考布蕾，可手伸到一半却突然停住，僵持十几秒，还是将考布蕾放在桌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叶樱子猛地站了起来，没有等话音落下，就冲向洗手间，生怕晚一步，眼泪就会汹涌地喷发出来，想起当初彼此相爱的时候，就连最小的手指关节也可以被用力握出声音，可现在竟是如此的尴尬相对，彼此是否曾经深爱，自己不确定，到底是他，还是自己，没有如愿，也不清楚，这辈子彼此或许只是对方人生中匆匆的过客，更没有下辈子可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把有些人和事归为前世的恩恩怨怨，也许是因为寻不到渊源的原因，有那么多的喜欢，那么多的情愿，前世的自己和他是什么样子，应该没有在一起白头到老，不是自己爱了他一世，也不是他恨了自己一世。　　　　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洗手间，庆幸里面空空无人，连打扫卫生的清洁阿姨可能也料到自己此时的境地，再也无法控制住眼泪，从眼眶一涌而出，瞬间放声大哭，再大的声音似乎也盖不过内心无边无际的压抑。抽泣着，靠在墙边，微微颤抖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滑，缩成了一团，想要紧紧地抱住自己，躲在这里放肆地哭，眼泪横飞，花容失色，不愿理会，也懒得理会外面需要面对的一切，此刻仅仅是一个受过伤的女孩，在单纯地怀念一个曾经爱恋过的男孩。　　　　叶樱子、秦沁和张一默已经开场。　　　　米露姗姗来迟，推开包厢的门，立刻坐了下来，抱歉说：“Sorry！Sorry！来晚了，我回家换了一件衣服，今天怎么约得这么急？”　　　　“叶子给我打电话，急着要来的，口气都不对劲儿！”秦沁不知所措地看着叶樱子。　　　　“怎么了？平时挺能喝的，这才多少，感觉有点儿醉，情绪很不对啊！”米露看着叶樱子无精打采地半靠在沙发上，似乎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凑到她的耳边：“亲爱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呗！”　　　　音乐缓缓响起，叶樱子突然拿起麦克风，低沉地唱了起来：“心跳乱了节奏，梦也不自由，爱是个绝对承诺，不说，撑到一千年以后，放任无奈，淹没尘埃，我在废墟之中守着你走来，我的泪光，承载不了，所有一切你要的爱，因为在一千年以后……”　　　　米露诧异地看着叶樱子，叹着气说：“很久都没听她唱这首歌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一般她唱这首歌的时候，都会有重大的事件发生！”　　　　秦沁和张一默肯定地点点头，　　　　米露眉头紧锁，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叶樱子，无奈地说：“看这样子，跟经过大难洗礼似的，还记得我以前怎么说的，她要是结婚了，无论嫁给谁，都会痛苦一辈子，能让她这样的，不会是什么金融危机、股市下跌、农民伯伯收成不好这种问题！”　　　　“我们俩都问半天了，也不说一句话，就一直这样！”秦沁关心地看着叶樱子。　　　　“是不是因为刚才在门口有人查她的身份证才生气的？”张一默小声地说，生怕叶樱子听到。　　　　“查她身份证干嘛？”米露不解。　　　　“这几天咱们这儿不是所有娱乐场所都查得很严，是不是看着她像不满十八岁啊！”张一默煞有介事。　　　　“我说呢，刚才来的时候，那个出租车司机问我来这儿干嘛的，我说你管我来干嘛，一想气得我，直接给了他一句，真要是你想的那种职业的打扮得肯定比我清纯！”米露愤愤地说。　　　　“你这水准的，得什么价啊？”张一默笑出声来。　　　　米露狠狠地瞪着张一默，吓得他不敢再开口，好像想起了什么重大线索，忙说：“刚才要是有人以为她不满十八岁，这会儿肯定也不会了，人家那个年龄的现在都唱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谁还会唱一千年以后！”　　　　“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吗，也会！”张一默立刻坐到点歌台前。　　　　米露一把拉起倒在一旁的叶樱子，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很是心疼地问：“宝贝，怎么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叶樱子将手里的麦克风扔到一边，抓起酒瓶，猛地往自己的嘴里灌。　　　　米露急忙将叶樱子手里的酒瓶夺过来，搂住她，劝说：“别喝了，到底怎么了，你要急死我啊！”　　　　秦沁在旁边附和：“到底怎么了？跟我们还不说？”　　　　“今天，我……遇到文斐……”叶樱子觉得自己的声音一定小得几乎听不到，还有些颤抖。　　　　米露和秦沁异口同声地大喊：“文斐？”　　　　“那个文非文（斐），他现在在哪儿，还活着呢，你怎么会遇到他？”米露掩饰不住内心的讶异，简直要问出一百个的为什么。　　　　“一家文化公司想要出一本岑湜的纪念文集，找到韩编辑，想让我写序，韩编辑就让我去跟那边派来的谈相关事宜，对方是文斐！”叶樱子几乎哭了出来。　　　　米露紧紧地抱住叶樱子，轻抚着她，自己最明白，此刻什么样的言语也无法形容那种不知所措，绕开话题安慰：“深情相拥，激情热吻，还是他感慨地说了句：‘我一直还是深爱着你的’？”　　　　“拍偶像剧啊？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秦沁生怕米露的语言会更刺激叶樱子。　　　　“他约好见面的地方，还是当年那间法国餐厅！”叶樱子带着自嘲的语气，没有想到米露猜想的画面竟和自己当时的想象一模一样，“我们俩就那么坐着，没说几句话，我只记得，他说那里的菜还是那么好吃，我没吃两口，就跑进洗手间，一个人哭得昏天暗地！”　　　　“然后呢？”米露追问。　　　　“我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走了，然后就给沁沁打电话，把她们叫到这儿来了！”　　　　“就没再回去找他？”　　　　叶樱子摇了摇头。　　　　“他该不会现在还在那儿傻傻等着你呢吧？”米露冷笑一声。　　　　“你以为，他有病啊！”秦沁有些受不了。　　　　“他活该，谁说‘再见亦是朋友’，只有歌里那么唱过，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没那回事儿！”米露愤愤地说。　　　　“别人失恋，最多发条朋友圈，感慨万千一下，了不起唱唱伤心的情歌，喝喝伤心的小酒，她会不会写一部长篇小说？”秦沁大胆猜测。　　　　“文非文有什么可写的，还不如写我们俩百合呢！”米露一把将叶樱子搂住，把脸贴过去安抚她。　　　　叶樱子缓缓地拿起麦克风，带着哭腔接着哼唱起来：“别别等到，一千年以后，所有人都遗忘了我，那时红色黄昏的沙漠……”　　　　米露抢过叶樱子手里的麦克风，厉声说：“不要唱了，不要唱了！”　　　　叶樱子似乎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一脸的呆滞，又拿起了酒瓶，把酒不停地倒进嘴里，唱着这首歌，想着的又是哪个人，想象着他曾经听着，感动着。　　　　“叶子唱得可真好，我都成你的Fans，给你献花……”张一默话音未落，突然拿起桌上的一桶爆米花，猛地扣在了叶樱子的头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兴奋地说：“是爆米花！”　　　　米露和秦沁被张一默的献“花”吓了一大跳，看着叶樱子无辜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张一默也笑得前仰后合。　　　　米露凑到秦沁耳边，小声嘀咕：“你老公刚才真把我雷住了，他‘妇女之友’的势力范围又扩展了，现在00后的小妹妹是不是都吃这一套啊？”　　　　秦沁无言以对。　　　　叶樱子依旧漠然地坐在那里，无法释怀的往事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