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字！”撩姑娘第一招，称赞人家名字取的好，“秦大人不愧是当年的一榜三甲，取出来的名字透着一股子别样的清丽脱俗。” 秦清婉勉强扯了扯嘴角：“殿下谬赞。”她略作沉吟，抬眼直视着楚钰，“殿下才刚处置了卖假药的大夫，不该想着大楚之大，也不知还有多少间铺面打着医馆的名号贩卖假/药，那是草菅人命的勾当！” 秦钟的女儿，想来平日里也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如此忧国忧民，怪不得她老爹能做到御史。楚钰表现得温文尔雅：“我回宫后自会面见父皇，上书请旨，清查大楚境内大小医馆、药铺，有制假贩假者，严惩不贷。”他上身微微向前一探，离着秦清婉近了些，“不过现在是在外面，公事、私事在我这里分得清清楚楚。你找我，可是要给你爹说情？” 秦清婉犹豫了一下，握住楚钰的手腕，朝着岔路更深处走去。 “哎！”夏春正要跟上去，那小丫鬟却拦在夏春身前：“我家小姐拉走了你家殿下，怎么说也是我家小姐吃亏，你往前凑什么凑！” “什么你家小姐我家殿下的，那是……”夏春凑近了小丫鬟，低声说道，“那是大楚的四殿下，顶顶尊贵的人物！”不过他转念一想，瞧着他家四殿下神色，多半还是愿意被这位秦小姐拉走的，他若是追了上去，指不定还会被骂回来。这秦小姐柔柔弱弱的，他家殿下无论如何也吃不了亏去，若是占了便宜，他这个跟班说不定还能讨些赏，便转过身去，眼望街道，给他家殿下好好守着这条岔路。 那小丫鬟眉毛一挑：“你怎么不往前凑了？” 夏春哼了一声：“你说得对，反正我家公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 那条巷子左右都是墙，家里的窗户、门想必皆在对面扒开，楚钰嘴角轻挑，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抗拒’：“秦姑娘大家闺秀，怎么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呢！” 秦姑娘见已到了偏僻处，松开手，跪在楚钰身前：“四殿下请恕民女无礼。” 楚钰抬起被秦清婉拽住的右臂，将手腕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秦姑娘原来喜欢薄荷的香气，提神醒脑，我也喜欢。”他俯身伸手，将秦清婉扶了起来。 秦清婉即刻道：“家父冤枉！他一心只想为吏治清明做贡献，偶有言语上的冒犯，也是在情理之中，对大楚江山有益而无害。这假/药一事，家父原本想要一查到底再写奏本，现在看来，还要请四殿下明断了。” 御史想要一查到底，假/药一事必定是涉及了朝廷命官。楚钰略作思忖，脸上却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反而问道：“秦姑娘懂医术？” 秦清婉的眉心微微蹙起：“民女读过几部医书。” 楚钰点了点头：“今日多谢秦姑娘帮我大楚肃清毒/瘤，我父皇心明眼亮，秦大人若是当真无罪，想必要不了多少时日便可全须全尾儿回到家中，无需姑娘四处奔走。”他抬头瞧了瞧已经向西的太阳，又道，“天色已晚，姑娘还是早些回家。”撩姑娘第二招，留下些信物，用以勾起姑娘的思念之心，楚钰将手中折扇递了过去，目光要多真诚有多真诚，“他日姑娘若是还有事要寻我，不妨将这把折扇交给东华门的侍卫。” 秦清婉犹豫了一下，不知是接下好还是不接好。 楚钰左手握住秦清婉右腕，右手将折扇放在她掌心，而后将双手负在身后，朝着来路大步而去。 秦清婉瞧着楚钰的背影，不自觉地攥紧了右手。她常听她爹说四殿下为人通透，胸有丘壑，大楚将来交到他手上，他必能开创一代盛世。因而，在秦清婉心里，楚钰始终高高站在神坛之上。今日她与这位大名鼎鼎的四殿下正面相对，却突然间觉得楚钰是个迷，他仿佛对她承诺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说。谜，最吸引人，可是也最可怕。 “小姐！”小丫鬟小跑上来，“您还在瞧什么呢？那位四殿下已带着他的跟班儿走了。” 秦清婉回过神来，对着那小丫鬟笑了：“我们也回家。” 小丫鬟跟在秦清婉身边，忍不住问道：“老爷的事，小姐可向四殿下说明了？” 秦清婉摇了摇头：“他，他一味顾左右而言他，没叫我说下去。” 小丫鬟瞧了一眼被秦清婉握在手里的折扇，轻抿口唇，偷偷笑了。 回宫的路上，楚钰一直沉着脸，夏春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什么都不敢多说，乖乖快步跟在他身后。 进了东华门，楚钰本想直奔养性殿去找他父皇，可犹豫了一下，转身回了他自己兴圣宫。 春桃在楚钰的书架上挑了一本书认真读着，见主子黑着脸进了书房，她将书放下，起身跟在楚钰身后。楚钰坐在书案后面，她便为主子研磨。直至一封奏折写完，楚钰读了又读，将折子塞进衣袖，才抬起头来见到了春桃，楚钰眼中透着尴尬：“抱歉，有要紧事，忽视了你。” 春桃微笑着：“殿下的事是大事。”她走到楚钰身边，帮他整理了衣衫，“殿下风尘仆仆地回来，若是还要出门，不如奴才去打盆水来，您洗洗脸？” 楚钰起身走到梳妆台上的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油油的，恨恨骂道：“这个夏春儿可真是没用，爷这脸这么‘丑’，他竟提也不提。”他回过头来含笑望着春桃，“还是小桃子贴心。” 春桃笑了，行了礼，端起铜盆去屋子外面打水。 夏春靠在门框上，见春桃端着铜盆出来，轻咳了一声：“‘凤凰’又摸准殿下的脉了？” 春桃侧过头朝夏春眨了下眼睛：“你们男人生下来就是糙汉子，比不过我们姑娘家心细，也是应当的。” “我们男人？”夏春瞧着春桃的背影，做个了鬼脸，却又轻声叹息，“我们啊，的确不如你们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