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指痕深浅不一的分布在手掌心中，有的已经嵌入手心，血丝渗出，触目惊心。

“挨罚借力？季祈永，最近太纵容你了。”

“不……不是的，不是的……师父，我真的只是太疼了，我没意识会把手心掐破。”

“永儿没有不听话……”

他抽噎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他怕不乖，秋庭桉会不要他。

“我以前三番五令，不许如此，为何还敢犯？是不是觉得，只要挨完罚，哭闹就会得到哄哄？”

秋庭桉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但脸色有些怅然若失，他觉得他教育孩子有很大问题。

惩戒是为了认识错误，而非寻求安慰。

但季祈永屡次不改，每个错误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犯，是不是他罚完就哄，教导方式错了？

“我不哭了，师父别生气，好不好……”

小孩也顾不得自己手心流血，就想去抱秋庭桉，以前罚完都会抱抱的。

他以为这次也可以。

却没想到，被秋庭桉呵斥了一声，吓得他硬生生地将动作止住。

季祈永本就安全感不足，他不明白秋庭桉为何突然这么凶。

紧紧咬住嘴唇，拼命忍住泪水，眼神中满是惊慌失措。

“您不要永儿了吗？”

秋庭桉的不理不睬，将季祈永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温暖小窝，无情地吹散。

秋庭桉不语，只管拿手帕给他包扎着手心，刺目的血红，让秋庭桉的心也逐渐有些落寞。

“师父……您讨厌永儿了吗？”

小孩声音发抖，他不知道为什么秋庭桉不像是往日，鼓起勇气的追问着。

“是因为永儿说自己不想做太子吗？”

“不会的，永儿会非常努力做好太子的，会爱护百姓，会做一位像父皇那样的明君。”

“您可不可以，不生气了……永儿会努力成为一位好太子、好皇帝的。”

“不会让您失望的。”

然而等来的，并非像过往一样秋庭桉的温柔，而是冷冰冰的一句：

“那你呢？你自己呢？”

“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感受——”

季祈永身形一滞，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眉眼舒展开来，漾出一抹乖巧的笑意：

“师父开心，永儿会开心。”

他没想那么多，也没什么故意讨好，只是单纯这样觉得。

他觉得看秋庭桉笑，他也会觉得幸福开心。

秋庭桉心头一痛，他忽然想起从前，季祈永因为他一句失望，便把自己折腾的发烧。

可理智告诉秋庭桉，这样下去不行。

天之骄子，赴天地之约，以风雨为墨，翱于无垠苍穹。

而非被关爱牢笼禁锢。

季祈永却不知秋庭桉心中所想，有些迷糊的看向秋庭桉，“是刚刚永儿说错什么了吗？”

手指刚刚准备去摸秋庭桉的脸，却在空中落了空，秋庭桉侧身躲了过去。

“好好想想今天我说的话，思考自己真正的想法，不要让我束缚你的未来，想好，我们谈谈。”

秋庭桉的声音低沉沙哑，极力隐藏着不忍，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季祈永望着秋庭桉决然转身的背影，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叭嗒、吧嗒……”

他缓缓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是一种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把自己圈成一个球，缩起来。

小鹌鹑从小到大，身边只有狐狸，这一只小动物陪他。

他不会觉得狐狸有错，他只会无限放大自己的缺点，把自己逼进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