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政潮”清末上层两派势力斗争十分激烈,以科举状元入朝廷为官的曹百其,满腔热情,血气方刚,决心以自己的满腹经纶报效朝廷。不曾想,曹百其为官才三年,却成为新旧两派势力的牺牲品,旧势力借慈禧的靠山以“莫须有”罪名,将其满门抄斩,幸亏兄长曹百林在翰林院教书多年,结识了一批大人物,获知消息后,两兄弟连夜逃出京城,直奔山东聊城老家。
老家还有行医的大弟曹百旺及曹百林的妻儿。曹百林妻子冯氏担心不满周岁的小儿子扛不住长途跋涉和舟车劳累,便带着两个儿子到滨城亲戚家躲避,待他们兄弟仨安顿好后,再来接他们。
兄弟仨乘船到了上海,在上海曹百旺遇到了他的病人,该人目前在洋人的教会行事,知道他们的遭遇后,想让他们留在上海,因为有洋人庇护,不怕朝廷追杀。但曹百其心意已绝,决定出家。大哥曹百林执意要陪小弟继续南下,他们原本想去福城,结果却阴差阳错上了去甬城的船。
刚从上海送货回家的陆德兴见两兄弟气度不凡,举止文雅,便主动上前搭讪,还热情地邀请他俩到家作客。兄弟俩到钱镇后,发现这里依山旁湖,风景秀美,而且山野乡村不怎么引人注目,于是谎称他们曾在京城教书,因朝廷昏庸无道,局势一片混乱,所以打算定居南方,并将曹百其决意出家,曹百林想开私塾的打算告诉了陆德兴。
陆德兴一听非常高兴,因为他大儿子已经到了读书年龄,有这么有学问的先生教育实属难得,于是请他俩先到自家后院暂住,一切由他操办。
第二天,陆德兴陪曹百其上了莲花山的白云寺,当时白云寺就两间破木屋,住着一个老和尚,老和尚一听他们从北方来,想在这里出家,立即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吓得众人都不知所措。老和尚道:“前几天做了一个梦,北方飞来一只金凤凰在白云寺歇脚,没想到今天果真来了贵人。”
曹百其觉得白云寺虽然山路偏僻,但风水颇佳,有山有水,而且环境十分清静,是学佛修行的好地方,当即由老和尚主持削发出家,法号成峰,并拿出这几年为官的积蓄着手兴建寺院。
曹百林在陆德兴家住了快半年了,已为其长子陆宗根授教,但心仍系着妻儿。听说陆德兴要去上海送货,立马让他给大弟带信,由教会出面去老家接妻儿,不曾想带回来的消息,妻儿已被官兵抓走。曹百林心急如焚,准备亲自去一趟。
陆德兴一听坚决不同意,并道:“你去等于送死,还不如我去吧,下次到上海送货,跟你大弟商量一下。”曹百林仰天长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天天祈祷妻儿平安。
临近春节,陆德兴去上海送货,平常十天来回,这次去了二十多天还不见回来,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陆德兴有三房太太,大房凭着娘家有财有势,又生了两个儿子,平日里十分嚣张,但遇事却没了主意。二房原本是个唱戏的,长得十分漂亮,因不堪老板凌辱逃了出来,后被陆德兴收为二房,没有子嗣。三房曾是大房的陪嫁丫鬟,长得一般,但十分灵巧,很讨陆德兴欢喜,生有一女。
二房尽管是个唱戏的,但毕竟见过世面,找曹百林商量道:“曹大哥,我家男人去上海已经二十多天还不见回来,会不会出事呀,现在外面世道这么乱。”
曹百林想了想,认为陆德兴虽然江湖义气,但为事十分慎重,应该不会出事,有可能到山东去找他的妻儿了。于是便道:“陆兄行事谨小慎微,应该不会有事,不如再等等吧。”
没过多久,陆德兴一身疲惫回来了。对家里谎称自己在上海生病了,实则去了山东。他对曹百林道:“大哥,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邻居们说被官兵抓走了,教会的人通过关系到衙门去找,有的说被杀了,也有的说被发配到东北去了。”
曹百林老泪横流,望洋兴叹,悔不该当初听冯氏的话,将两个幼儿留下,如果将老大带来,也能为曹家留下一条根,现在真的是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了,朝廷也够心狠手辣。幸好陆德兴还带来一个消息,大弟不久前与教会一位头面人物的女儿结婚了,怕朝廷得知风声,故没有来信告知。
曹百林伤心欲绝地来到埠头,望着眼前起伏不定的湖水独自流泪。忽见,不远处一个跟大儿子差不多高的男孩在哭泣,便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泣。”
小阿陈看了看曹百林,发现他不是本地人,忙擦干脸上的泪水站起来道:“我叫阿陈,先生要坐船吗?”
“不用,不用。”曹百林摇摇手道。小阿陈只得悻悻地走开了。“你刚才为什么哭呀,有人欺负你了吗。”曹百林心存怜悯上去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