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几句话就想让我们认罪?”络腮胡男人冷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店大欺客,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叶溪挑眉,语气淡淡的问:“能说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应该是读过点书,可认得字?”
络腮胡男人一愣。
“读,读过一点如何?”
叶溪点头,从旁边的烩柜面上抽出一本书随意翻来展现在男人面前。
微抬下巴说:“把上面的内容念给我听。”
络腮胡男人彻底懵了,他哪里读过什么书,瞬间冷汗直流。
目光从上往下草草看了一眼,嘴巴张张合合,愣是吐不出一个字。
叶溪收回书,冷笑:“你根本就不识字,却能说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样的话,还说我们店大欺客。你身上的衣裳衣角有破洞,却一直未补,若你是有妻室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你穿着破衣出门?我们店里卖的大多都是女子用品,若你没有妻室,又为何要光顾我们店?”
有理有据,怼得男人哑口无言。
“我……我是没读过书,但也可以听别人说,不过几句话,有何不会说。”
“那店大欺客怎么说?”
“这……就是我听说有些主顾在你们店里买了东西,东西用了有问题,但没有得到妥善解决……难道不是吗?”
果然。
她勾唇一笑,望着垂头的四人。
这四人胆子虽大,但却是个粗心的,连谎话都编不利索。
“你说的可是前几日在我们店购买了玉镯,戴后身体发痒红肿的是吧?”
“对对对。”男人点头如捣蒜。
“哦,可这两人一进店就被我们引至后堂,并妥善解决,你们怎么会知道?”
“什么两人,明明是三人!”
男人说完才后知后觉闭嘴,一不小心被引入套中。
叶溪“啪”一下扔掉手里的书。
“所以你们与那三人是一起的,说,是谁指使你们做的!”
四人面面相觑,盯着眼前的小郎君不约而同垂下头。
“你们可以不说,但方才的话我身边的人可都听见,待大理寺官员上门,你们不说也得说!”
毕竟心虚理亏,其中一人再也绷不住。
“我说!我说!”
茗香楼二楼靠里雅间
叶溪依旧着男装坐在里面,目光淡定的打量周围,门“吱吖”被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印入眼帘。
蒋鹤穿着一身月牙白交领长袍,腰系双绕皮革银腰带,黑发尽束用曲形玉璧银冠固定,下巴微昂。
目光自门推开,便一直紧紧盯着她,像一只盯着猎物的豺狼。
虽穿着男装,但她很确定,蒋鹤已经认出她。
遂也不装,起身行礼。
“蒋公子,好久不见。”
蒋鹤几步跨进屋,顺手将门关上,用力之大,门都不禁颤动了几下。
她皱眉,下意识捏紧手。
蒋鹤没说话,而是在她旁边的圆椅上坐下,望着一桌丰盛的酒菜,满意点头。
“还以为你会继续装傻,没想到敢公然承认,不怕我揭穿你?”
东盛朝有律法规定,但凡在朝为官者及其家眷皆不可从商。
她是公然违抗律法,但蒋鹤又何尝不是。
“我们彼此彼此,又何必为难。”
蒋鹤倒了一杯酒,放鼻间闻了闻,才仰头饮尽。
“那可不同,相信叶尚书应当不知晓此事。”
言下之意是蒋丞相是知晓蒋鹤在外经商的。
就这有意思了。
她抿唇一笑。
“是,我父亲确实不知晓此事,而且既然我选择走这条路,就已经做好准备。在商言商,我实在没看明白,你既然同意何程供货,为何又要派人为难?岂不是自相矛盾?”
“你猜?”
蒋鹤的手指轻敲桌面,示意她倒酒。
叶溪没动,而是静静望着他。
他也是恼,自顾续上一杯。
“因为一开始你被人护得太好,摸不出来底,所以便同意何程给你供货,更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难是因为你已经摸清了?”
蒋鹤道:“自然,凭蒋家的实力,有什么底是查不出的。上巳节的流水宴你让叶识卿戴上你们铺子里制作的玉簪,她在宴席上大放光彩,穿搭自然引得贵女效仿,如今玉石的价格水涨船高,也多亏你这一计。”
蒋鹤虽好色,但在生意上还是拎得清。
她这一招确实让人佩服。
“如今玉石的价格起来,甚至与珍珠比肩,所以就开始卸磨杀驴?”
“非也。”
蒋鹤突然靠近,吓她一跳,下意识后移身体。
“在生意场上利益永远排第一位,你让玉石的价格水涨船高,我非常欣赏,但你定的价格实在太低,弄得京城其他商人无利润可赚,他们都来找我诉苦,所以,不得不做做样子。”
做做样子?
叶溪诧异,又觉得可笑。
“你所谓的做样子,就是不顾人命去砸我的店?”
“这不是没出事吗?”蒋鹤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