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敌奴走后律庆也是惴惴不安。
“如果萧敌奴将此事报给萧摩诃,无非是两个结果”
“一是将我彻底收编,成为西辽国正规骑兵一部分,然后打散编制,对于我来说勉强还能接受”
“二是将我诓到临潢府城,然后随便捏造一个罪名杀死,没了我,这些人肯定是一盘散沙,以前当戍卒的没准还能继续戍守边境,逃人们自然纷纷离去,继续浪迹江湖”
“不行,我不能前往临潢府!大不了带着这些人跑到大草原上,灭掉一个小部落,然后像成吉思汗那样崛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样一来就彻底失去了大辽的大义名分,进而失去了大辽境内几十万农户、几万户工匠的支持,有他们在,对付起即将到来蒙古大军的可能性依旧很小,但若是没有他们,光靠部族骑兵则完全没有可能”
他原本还想召集几个亲信商议一下,转念一想,“连我都彷徨无措,遑论他们,没有我,他们也就是西辽国最底层的戍卒,以及朝不保夕的逃人”
“刘邦是能以沛县一地聚齐能够统治全国的人才,我现在的这些人中未尝没有这样的人,但人家刘邦毕竟有势,我莫说势了,连生存都是问题”
“怎么办?”
来到这里后,律庆第一次陷入了彷徨。
孤寂无依、深深的彷徨。
“庆儿”
律忠的叫唤将他拉回现实。
他眼睛一亮。
“此人与我虽然只是因为各自的利益成为父子,双方都是心知肚明,但他毕竟在大辽官场待过,何不与他相商?”
“义父”
“你过来一下”
自从建起大帐后,律庆便搬出了律忠的帐篷,独自搬入一顶新帐篷,由于训练等务十分繁忙,他也很少来到这里嘘寒问暖了。
一阵歉疚不禁油然而生。
跟着律忠来到老帐篷时,他突然想到一事。
“以前,为了将我从萧敌奴手里解救出来,他还亲自跑了一趟临潢府,还见到了萧摩诃,关键是就算我没有射杀一点红,我也是能被救出来的,他肯定有办法!”
临时父子二人在帐篷里相对而坐,半晌两人都没说话。
“唉”
最后还是律忠打破了沉默。
律庆赶紧说道:“义父,是孩儿疏忽了,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了,忽略了您”
律忠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我都是聪明人,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不过你要知道一件事”
“义父请说”
“发生那件事后,你我便是一体了,一年后我能不能回到故地也是一个问题”
律庆猛然惊醒,“不错,虽然我俩只是临时父子,但站在萧摩诃等人的角度来看,显然是一体的,他们杀了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便道:“是孩儿连累了义父”
律忠摇摇头,“先不说这些,事已至此,只能往前看了,不过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在做那事之前就没有考虑到眼下的局面?”
律庆讪笑道:“终究是孩儿年轻,只顾眼前快活,浑没想到眼下的局面,义父有何妙策,还请赐教”
律忠笑了笑,“妙策是没有的,不过我想讲一个故事”
“哦?”
“想当初金国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向我大辽时,有谁能想到大石先帝还能在这西域站稳脚跟?”
“先帝抵达东喀喇汗国前,曾在叶里密,也就是如今的临潢府长时间驻足,还曾攻入高昌回鹘,结果大败而归,折损兵马好几万”
叶里密,后世额敏县。
“他西进时携带的兵马本就不多,这一仗下来更是栖栖遑遑,不过先帝并未就此颓废,转而西进,带领剩下的兵马进抵东喀喇汗国都城虎思斡耳朵附近,这一次,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坐等东喀喇汗国发生变化”
“果然,在大军压境下,该国出现了内乱,最终先帝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该国”
律庆笑道:“先帝无论如何也是皇族出身,孩儿何德何能能与他相比?”
律忠摇摇头,“为父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任何人在出现事情时一定要沉住气,凡事都讲究运势,实际上,大石先帝西进时携带的契丹人、汉人并不多,号称七万人,最多一万人出身于契丹、汉人”
“大多是可敦城附近的草原诸部,喀喇汗国的人口更多,不下百万,但先帝还是凭借着这一万核心人马拿下了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