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端起碗来，也没了气质，倒像是回个娘家的小媳妇，跟着婉婉蹲在厨房门口，一口吹着腾腾的热气，一口“吐噜吐噜”的吸着粥。

“米香，肉烂，热乎乎的浑然天成，这干冷的天气，喝上一口最为暖心了。噫！味甘而后苦，妹妹你这想法可不对，世上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多是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你又何必想得那么悲观。不过受了惊吓，妹妹多多歇着自然就好了。”

“姐姐见笑了，食材顺手拈来，正好有苦瓜去去毒火，哪想着姐姐好巧奔着粥香就来了，却是让姐姐吃苦了，嘻嘻。”婉婉自己也盛了一碗喝了下去，胃中便觉得暖暖的，先香后苦，痛楚多是后知后觉，可是活着才会知道痛，要是连痛的感觉都消失，恐怕生死如一，没什么区别了。

“诶呀，诶呀，妹妹你这苦粥姐姐我喝上几口败败火气就算了，妹妹你也别喝了，姐姐带你去看戏去。”

“看戏呀，从小我就爱看这个热闹，不知姐姐拉着我去哪里看戏啊？”

“不出去，不出去，银姐姐请了长安最好的戏子。”

“最好的戏子？能不能是我的风止哥哥？”

“你这小妮子人不大，却寻了情郎，风止没听说，唱戏的，我们到是相熟，是个姓李的帅佳人。”

“姓李？我却不曾记得风止姓什么。”婉婉心里惦记着，“银总管府邸平时总是冷冷清清的，怎么今日想起请那唱戏的？”

“银姐姐家里平时冷冷清清？”胭脂抿嘴一笑，“那是院子大了，没曾打扰你，不是我背后诋毁银姐姐，这偌大的长安城上乘的男子恐怕都拜倒在你银姐姐的石榴裙下了，他家的院子不热闹都不行。”

“谁这么大胆，人前人后的议论我家银总管！”一个声音忽的从后面传来，吓的两个姑娘慌忙后退。

“我道是谁，姓慕的你鬼鬼祟祟跟在后面，是何居心！上次在醉金迷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跑来装神弄鬼，还吃！”

慕也不慌张，笑嘻嘻的。只是满脸堆笑，往嘴里扒饭吃。

“你堂堂御医，你这吃相却也丢人，倒是和你贱民本性合了拍子。”

“彼此彼此，总比长安第一艺妓像乡村老妇一样蹲在地上吃饭强的多。”

“你！”胭脂微怔，“我可没心和你这身患不治之症的人一般见识，你这苦人自有苦命，喝点苦粥也好败败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