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筠站在外边的廊檐下,没有得到此地主子允准侍卫们不会放她离开,没有人引路她也很难在迷宫一样的宫道上独自走回原来的地方。
贤妃昏倒的事传了出去,很快有人引着一名少女和一个约四五岁的男童过来,两人惊慌地唤着母妃疾步奔入宫中,温灵筠目光追随着往殿内去,却看到雷庄正跨出殿门,一直走到她面前来,极其自然地道:“跟我走。”
几个侍卫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温灵筠就放心跟在雷庄身后离开,直走到一片茶花簇拥的凉亭处,雷庄停下脚步,神色冷峻严肃:“是你动的手?”
知道雷庄定然已经看出什么,温灵筠没有隐瞒,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我是不得已的,望先生体谅。”
雷庄叹了口气,“若非察觉你并无伤人之意,贤妃的秉性我又素有所知,方才又怎么会替你隐瞒呢。”
他这么说,温灵筠就放心了很多,又提出了一个恳求:“我知先生心善,不知能否再帮奴婢一次?”
雷庄侧头看她,“何事是雷某可效劳的?”
温灵筠半躬下身子,“请先生带奴婢出宫,救奴婢一命。”
雷庄语带诧异:“你不回虞因阁吗?”
温灵筠从贤妃的言行中判断出她是有意针对容朝月,待她醒来后只怕又要发作,回到虞因阁只怕也不能避祸,反而会给容朝月带来麻烦。
想到早上枕边的那支白玉簪,温灵筠交握的双手紧了紧,她相信容朝月是面冷心善,容朝月生病时她尽心尽力地照顾过他,后来他又几次救了她的性命,若是贤妃闹到虞因阁来,容朝月应当不会眼看着她被带走,到时候难免发生冲突。
皇帝尚在病中,这里又是深宫之中,容朝月只怕无力与贤妃对抗,温灵筠不希望见到那个冷傲的雍王落败,被人践踏尊严,倘若雷庄能帮忙将她带出宫去,这件事说不定就还有回寰的余地。
温灵筠对雷庄说明了自己的顾虑,雷庄迟疑了一会儿,“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再帮你一次,不过你需记得此次的教训,往后在宫中切不可胡来。”
温灵筠虽痛快答应,心里却想的另一回事,在当时的情况下,她不出手就只有被贤妃折磨至死,恨只恨自己身手不够,留下了足以令人识破的蛛丝马迹。
出宫的路上并不顺利。雷庄被叫去为皇帝看诊,宫中禁卫森严,温灵筠不便一个人出去。
雷庄只得让温灵筠跟在自己身侧,温灵筠微垂了头,“奴婢与先生一道,不会连累先生吧?”
雷庄听到她这句话,本有些紧锁的眉目却舒展开来,“雷某绝非失信之人,既答应了庇护姑娘,便不会令姑娘孤身涉险。”
冬日的天黑得早。待雷庄为皇帝诊过脉从宝庆殿出来,外边的天幕已是黑沉沉的一片了。
雷庄带着歉意来到搓着双手的温灵筠面前,“让姑娘久等了。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先去用趟晚膳吧。”
温灵筠的确有些饿了,点了点头,看到外边有一行宫女在点燃宫道旁的一排排宫灯。
突然东南方向袭来一股强风,隐隐有一道黑烟窜上半空,倒映在宝庆殿灯火通明的窗户上,殿内传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温灵筠被唬了一跳,侧过身发现雷庄也是面色冷肃,不由低声询问:“那是什么?”
雷庄却顾不得回答她的问题,拔足折回殿中,只匆匆留下一句:“不好了,我得去看看陛下。”
温灵筠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方才点灯的宫人们一哄而散,口里纷纷道:“那妖物又出来作祟了!”“国师何在?”“这妖怪越发厉害了!”……宫人们似乎都忘记了那苛刻的宫规,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让温灵筠听得清楚明白,低沉的嘈杂声中还夹杂着些微啜泣声,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难以遏制的恐惧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