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在过去,温灵筠对鬼神之说也是嗤之以鼻的,可如今她切切实实地假他人之躯重生,反比他人还要惊惧,同时又好奇那作怪的妖物到底生得何许模样,会不会也像她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受到严重惊吓的皇帝怎么样了,还有今晨不知去向的容朝月……
温灵筠既忧且惧,未留意到在夜色掩护下,一缕黑烟正往她这边逸散开来,她只发觉那诡异的烟雾变幻成一个女子的模样,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当她想要随宫人一道逃避开时,才发现并非那烟雾模糊,而是她的视力在急剧下降,已看不清脚下的道路了。
温灵筠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竟被一根灯柱绊倒,在地上胡乱摸索着,这时有什么降落在她身侧,接着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起,头顶上传来的竟是容朝月的声音。
“公子,我……我看不见了……”温灵筠开口说话,才察觉呼吸、发声也极为困难。
容朝月罕有的带了焦虑的声音响起,“先别说话,来,把这蕴息丸服下。”
温灵筠顺从地张口,只是此时提不起一丝力气,还是在容朝月的帮助下才顺利吞下药丸,尽管下巴被容朝月的手掐得有些发疼,温灵筠却感到久违的安心。
由于五感渐渐失灵,温灵筠只断续听到几句“王爷要去地宫,那里可是……”“别说了,快……”
温灵筠被打横抱起,从未有人在她成年以后这么抱过她,但她如今几乎没有任何知觉,也顾不得别扭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骤然寒冷,温灵筠知道真实的温度比她感受到的定然还要低很多,有些好奇容朝月到底把她带到了什么地方。
接着她被放下,或许是容朝月的动作太轻,或许是身体原因,她竟无法辨别身下是柔软的床榻还是冷硬的石头,只是心底的恐慌一阵高过一阵,她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她算是活着还是死了?
最后连意识也渐渐模糊,沉重的眼皮耷拉了下来。
温灵筠昏睡的时间里,京城里庆贺新年的烟花仍在空中绽放,只是爆竹炸鸣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异样响声。
容朝月这几日滞留宫中,小皇孙容睿从东宫溜出来后,只得去了其五叔景王容斐的府上。
小孩子玩心重,去景王府的路上只要听到街上哪里热闹,必然会去人群中转悠上一圈,当容斐闻讯出来迎接自己的小侄儿的时候,就见一向无法无天的小魔星少见地带了愁容。
“想你四叔啦?明儿进宫给你皇祖父问安就能见到他了。”容斐笑道。
容睿却摇了摇头,容斐再问,他才忧心忡忡地道出缘由:“西乐街上来了一个什么突厥勇士兀勒哈,他把几大武馆的高手都打败了,还笑话我们大越男儿都是草包呢。”
容斐还未说什么,他身边的亲随已忍不住道:“竟有这么轻狂的蛮子,何不让府上哪个弟兄去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们莫非忘了先前哪个什么无敌将军在阵前被王爷一枪挑落的下场了?”
容斐却摸了摸下巴,看向二人道:“最近京里是不是来了许多外族人?”
……像是经历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梦境,当温灵筠再次睁开双眼时,神志已有稍许清明,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端着木盆的女子,那女子察觉她醒来,回头一笑,模样看起来已不如何年轻,却有一种少女身上难得的温柔风韵,修长姣好的眉眼让温灵筠感到熟悉。
“你中的是秋水毒,不过现在没事了。”那女子一边柔声说着,一边递上一碗有些涩味的药汤。
温灵筠手脚仍有些发软,那女子半扶着她,小心喂了药汤给她,温灵筠服下药,才找回些许力气,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你是何人?”
“叫我莲姑吧。”女子用丝帕为温灵筠擦拭了嘴角,温灵筠目光从帕子上掠过,看到了一角绣着精致的金凤,便明白此女子很可能是宫中的某位贵人,又听那女子道:“王爷一定很看重姑娘吧,竟亲自把姑娘送到这里。”
温灵筠这才打量起自身四周的环境,这里不像是室内,照明的光芒是几颗硕大的明珠发出,也没有什么家什摆设,而自己身下竟是如玉般细致温润的石面,看不出是什么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