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欢拍了拍手,又把白布给小太监盖上,站起身,“行了,就他俩。”
祁曜君望着她,有些出神,等她开口,他才勉强回神,迟疑地问她:
“你……不害怕吗?”
旁的小姑娘看到这样的尸体都敬而远之,他甚至也以为她会害怕,所以才叫宜春去辨认,她倒好,怕吓着别人,自己巴巴地上了。
季月欢默了默。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着才可怕呢。
她看到小太监那一刻甚至是羡慕,真想哪天谁也给自己一闷棍。
她还没想好说辞,那边的季予阳就笑:
“皇上说笑了,小妹也是经历过乱世的人,那时战事频发,少不得有伤亡,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
季予月也哼哼,“我们小妹是仙女下凡,她那会儿年纪小,但看到人受伤还会自己从家里拿了药跑出去给人包扎,小小一个在人堆里跑来跑去,可招人喜欢了。”
说话间看祁曜君的眼神还带着鄙夷。
那意思明显是,我仙女一样的妹妹不知怎么瞎了眼看上你,你小子就给我偷着乐吧。
祁曜君:“……”
虽然早就知道季家人挺嫌弃自己,但第一次直面,这冲击力还是有点大。
他咬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
他总不能凭一个眼神就治他的罪,只能装没看到,轻咳一声,转而看向那宫女,厉声喝问:
“你受何人指使构陷旭美人!从实招来!”
宫女不停磕头,“皇上冤枉啊,冤枉啊!奴婢、奴婢绝对没有构陷旭美人,是神医,神医想与旭美人在留芳阁见面,所以托奴婢给旭美人传信,奴婢知道这于礼不合,可神医对奴婢有恩,奴婢也是为了报恩这才出此下策,求皇上明鉴!至于之后为何会有人假冒皇后娘娘的名义将旭美人唤走,奴婢真的不知情啊!”
皇后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宫女,“你的意思是,假传本宫口谕引走旭美人的,也是神医了?本宫倒是不知道,本宫何时与神医有这么大的仇。”
皇后心中暗恨,一听这宫女牵扯出神医,她就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想陷害季月欢与神医有染,结果没得逞不说,还把她也扯了进来。
如今这一步走得更是蠢,灭口也不灭干净,留个宫女在这儿非要往季月欢身上泼脏水,甚至试图挑拨,让她跟神医对立。对方真当她是傻子,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不成?
那可是神医!谁能保证自己没有求到对方的一天?那人想做什么?想提前断她的路以后好对她下手?
皇后脑子里千回百转,在思索这件事到底谁才是最有可能的始作俑者。
第一嫌疑人肯定是贵妃,但随后又被她否决。
贵妃没那么蠢。
那还能是谁?贤妃?丽妃?皇后皱眉,一时半会儿竟然毫无头绪。
祁曜君看了皇后一眼,心中无声冷笑。
那人真是好算计,将太监灭口,死无对证,留个宫女出来攀咬季月欢,抖出留芳阁的事儿来,宫妃与人私会是牵连九族的大罪,一旦证实,整个季家都得完,如今再把皇后拖下水,简直是个一石三鸟的好计策。
可惜,皇后不如她想的那么没脑子,而他今日,也是打定主意要护季月欢到底了!
宫女还在喊冤,“奴婢,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把自己知道的照实说!求皇上明鉴!求皇后娘娘明鉴!”
祁曜君刚要说话,就被已经听烦了的季月欢抢先一步开口:
“你既然说受神医指使,那不如把神医叫来当面对质,烦死了!这个明鉴那个明鉴,吵吵半天搞得我以为死无对证的不是太监是危竹呢。”
众:“……”
来了来了,旭美人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又开始了。
祁曜君抽了抽嘴角,她到底知不知道一旦把危竹叫来,她今日就算和危竹没什么也会被渲染成有什么,流言有时候会害死一个人的!这就是那个人想看到的!
见祁曜君没说话,季月欢惊讶,“不会吧?危竹真的死了?”
众:“……”
祁曜君扶额,最终还是摆手,“传神医危竹。”
罢了,大不了他下个封口令。
“等一下。”
季月欢朝崔德海招手,“嗨嗨嗨,那个公公,过来过来!”
崔德海:“……”
得,他在旭小主面前露了几次脸,旭小主还是没记住他的名字。
崔德海迟疑地看了一眼皇上。
祁曜君朝他颔首。
季月欢就小声凑到崔德海耳边耳语了几句,旁人或许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习武的几个,诸如祁曜君季予阳等人都听见了。
几人都抽了抽嘴角,季予月默默朝季月欢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
崔德海听完嘴角也抽,但眼角的余光朝皇上看去,见皇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办便是,他这才匆匆离开。
很快,外间通传:
“神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