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君想,他应该又做梦了。
这一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是个面容有些熟悉的小女孩儿,年纪不大,七八岁的样子,但五官仍旧精致得过分。
他盯着那个在院子里奔波整理药材的小小身影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小时候的季月欢。
眼看太阳逐渐西斜,祁曜君见女孩儿累得气喘吁吁,却始终不曾停下来休息。
那么多的药材,怎么就她一个人?
她才那么小……
那装药材的箩筐比她矮不了多少,她搬得摇摇晃晃,祁曜君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给摔了。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筐整理好,她才擦了擦脸上的汗,大声朝屋内吆喝:
“师父!我弄好嘞!”
祁曜君看到一个老人缓步走了出来,头发花白,目测应该年过花甲,但看着精神矍铄。
方才季月欢叫他师父?
这就是……她和危竹的师父?
祁曜君脸色有些难看,怎么就她一个人?危竹呢?
老人先是查验了一番,确认药材都整理无误没有弄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揉揉月欢的小脑袋,“小草真乖,进步很快嘛。”
【小草】
又是这个称呼。
祁曜君止不住地皱眉,为什么之前那个赵成刚和这个老人都叫她小草,分明她从楼梯上摔下去那次,他听到周围人都是叫她月欢。
还是说他这几次梦到的,只是长着同一张脸的两个人?
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见得了师父夸奖的小月欢腼腆地笑了笑,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仰头,有些局促地问老人:“那师父,我可以吃饭了吗?”
老人笑了笑,“不急。”
他弯下腰,朝小月欢笑得和蔼,“月欢已经学会分拣药材了,那想不想知道今天师父让你晒的这些药材都是什么?我猜,你师兄留给你的笔记里没有吧?”
小月欢倏然睁大眼睛,有些紧张地抓了抓自己的裤腿,磕磕巴巴道:
“师、师父,您怎么知道……师兄走之前,留了笔记给我……”
她有些急,“师父对不起!师兄只是、只是觉得我太笨了,所以才把笔记借给我的!我……我没有背着您偷学的意思,师父您别赶我走,我不看了,我去把笔记拿给您,以后没有您的允许我都不看了!师父您别生小草的气好不好?”
她声音软软的,又透着低三下四的怯懦和卑屈,祁曜君听着,只觉得胸闷得厉害,根本喘不过气。
她和危竹既是同门,为什么危竹能学的东西她不能学?怎么就叫偷学?
他盯着那个老人,直觉对方不是个好东西。
陆元丰拍了拍小月欢的肩膀,笑了笑,“别紧张啊小草,你师兄那点儿本事都是从我这里学的,他能教你一些什么我会不知道吗?他给你的笔记上是不是都只是一些草药,让你先学着?”
小月欢迟疑着点点头,“……嗯。”
“那就对了嘛,当初我教你师兄的时候也是让他从草药开始学,不过你跟你师兄不一样,你动手能力比他强一些。那笔记你师兄既然给你了,我哪儿有收回的道理?你好好看,师父啊,教你点儿别的。”
“真的吗?”小月欢仰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让人看得心头发软。
陆元丰牵起小月欢的手,“跟我来。”
他带季月欢走进旁边一间屋子,屋里光线有些昏暗,他指了指一个架子,问小月欢:
“这几样药材,你也晒过不少次了,知道它们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