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心理医生来到vip病房,江知予身上已经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连接线。
他穿着病服,很安静地坐在病房的小沙发上,视线一眨不眨落在窗外。
天早就黑透,深秋了,多霾,视线看不到远方,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连远处病房的灯光都变得朦胧。
他就这么定定看着远处朦胧的灯光,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素戒。
——他给自己买的婚戒,另一只放在家里。
心理医生和他打了个招呼,手里拿着精神卫生科出的检查结果,和他聊了会儿天,才把那份检查结果告诉他。
江知予低头,看向诊断结果处,那里写着五个字:焦虑惊恐症。
惊恐障碍是焦虑惊恐症中最常见的一种。
它来得没有缘由,会直接,持续,间断性地发作,不会有彻底治愈的一天,因为它可能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连本人都不曾在意的一刻突然发作。
轻度的焦虑恐惧可以很快缓解,重一点可能会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后缓解。
最严重的就是江知予目前的情况,全身不受控制,会莫名其妙地疼,撞头,晕厥。
心理医生建议他现在的情况可以配合药物治疗,稍微好一点了,在发作时可以试着急救。
江知予平静地听她说完,哑着声音问她:“怎么急救?”
“想想好的事,告诉自己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会过去。然后试着冷静下来。”
“这个病其实很多人都有,有可能是精神太紧绷,也可能是作息不规律导致的,但它不会对生命造成威胁,所以不用担心。”
这个病不会对生命造成威胁,但是却可以让人无限接近死亡,甚至无数次接近死亡。
江知予想起他无限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手指蜷了蜷,轻轻“嗯”一声。
心理医生走了,曾清清进来看他,小声叫他:“知予……”
江知予转头,轻轻笑起:“放心,一点小病,我没事。”
她的视线落在他无名指的戒环上,轻轻叹口气:“知予,她是别人的妻子。”
江知予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嗓音酸涩沉哑:“没关系,我喜欢她就行了。”
江震霆看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一点小事就闹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以后还怎么镇得住手下那群人?!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你!”
江知予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对目前的情况也大概猜得到。
“现在记者应该都把医院围得水泄不通了吧?”
江震霆冷哼:“既然知道,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就赶紧起来,换衣服出去,让他们正大光明拍。”
江知予嗤笑一声,抬眸看向江震霆,指了指自己裹着纱布的脑袋:“拍什么?拍我头裹白纱布,还是拍我脑子有病?”
他在江震霆沉怒的目光中扬了扬手中的检查报告:“我有病,精神病,你敢让外面那群人知道吗?”
“我这个状况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病,你觉得把我放在那个位置上能安心吗?集团里那些高管能安心吗?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你能保证他们不会饮血啖肉,抢聚昇的生意,钻聚昇的空子吗?”
“倒不如趁这个时候大大方方告诉他们,我身体抱恙,需要静养,集团事务暂时交由他人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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