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后刚到潜龙谷，孟斧便得知一个好消息，石碎回来了。他很是高兴，交代完任务，忙找了去。

二人睽违经年，石碎看上去更加彪悍了，肌肉虬结，犹如铜浇铁铸，似乎蕴含了无穷力量，给人一种巨大压迫感，只是比起以往，他的目光中少了几分狂暴、冰冷，却愈发深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度，不由使人升出膜拜之感。

孟斧知道那是道韵，石碎果然合了道。

见到孟斧他也极为高兴，哈哈大笑，走上前来，一拳打在孟斧的肩头：“你这小子，长高了不少，也更结实了。走，喝酒去！”

孟斧笑道：“大人有命，焉敢不从。”

“少跟我耍贫嘴。走，不醉不归！”石碎不由分说，拉着他大步而去。

半炷香后两人坐在山头上，身边放了两个酒坛子，还有一大包牛肉，拍开泥封，也无需杯盏，就这么一人一坛，吃喝起来。

在潜龙谷中，石碎就是孟斧唯一的朋友，二人感情深厚，情同手足，只有在他面前，孟斧才能放下一切戒备，畅所欲言。在其心中石碎不仅是他的朋友，更像是他的大哥，多少次面临困境，无助绝望之时，石碎都会默默出现，为他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空，就像他对涟漪、鹊儿那般。

两人边喝边谈，互道别来之情，不觉微醺，石碎这才望着他头上的白发，问起缘由。

孟斧默然半晌，又猛灌了几口酒，这才缓缓说出鹊儿的事。这些年石碎一直在血身殿修炼，对外面的事并不知晓，如今刚回来，涟漪不在谷中，也没人告诉他。

听罢，他双眉深皱，怔了半晌，忽然‘砰’的一拳，在山壁上打出一个洞来，恨声道：“这该死的地方，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

石碎命运多舛，身世凄凉，没人比他更能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早已将孟斧、涟漪和鹊儿，当做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般。

仰首痛饮后，他望着远方，喃喃低语：“那丫头柔柔弱弱，心地善良，就像是一株仙草，实不该流落到这个污秽险恶的人世间，想必她已回到了天堂，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再也不用担心害怕了。”

孟斧不语，望着天边夕阳，还有夕阳下满天飞舞的鸟儿，眼眶不觉湿润起来。

这一夜两人都喝醉了，凄冷的月光下，雾气弥漫，飘飘荡荡如潮水一般，渐渐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轰隆隆，轰隆隆……”

随着雷声响起，豆大的雨珠从乌沉沉的天幕上坠落而下，不一会儿便积满了水，又汇成小溪，在青石板路上肆意流淌。

悦来酒店的王掌柜搓了搓手，望着门外的雨帘皱眉低语：“雷打冬，十个牛栏九个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唉。”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道身影打着伞，从外面小跑了进来，口中连声道：“巧了巧了，可真是巧了。”

王掌柜起身笑道：“什么巧了，李秀才？莫非你又'无意中'看见了周家小姐不成。”

李秀才落了伞，向门外甩了几下，这才转过身，一本正经道：“我说王掌柜，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家有道，有妻有儿，怎么还这般念念不忘，张口闭口周小姐，如此有伤风化，不妥啊，大大的不妥！”

“你这个秀才，明明是自己成天想着周小姐，却来指摘我，可真是巧舌如簧。我说不过你，我说不过你。”王掌柜走上前，接过他的伞笑道。

“你既说不过我，却还来招惹，这不是自找难堪吗？”李秀才哈哈一笑，坐在了椅子上。此时店中无人，二人又极为相熟，才会这般打趣。

给他倒了杯热茶，王掌柜又道：“你刚才说巧了，到底是什么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