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你们姜家可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田更瞥了眼姜宁,压低了声音道,“谋逆,那可是死罪呀,幸亏没得逞,当今皇帝又仁德,不然怎会只落个流放?”
姜宁没理他,眼底悄然闪过一丝讥讽。
哪个做君王的会有这般气量,能容忍座下臣子生出反叛之心?
姜家主族无端被抄,上位者给安了罪,却不敢依法惩处,还扯上什么仁德……说这里头没猫腻,她自然不信不服。
“你闭上嘴吧。”田艮瞪他一眼,眼里满是警告,“这儿离岭山还有十万八千里,你在这说个不停,到时渴了饿了,可没地儿给你整吃喝去!”
田更急忙抿紧了嘴巴,生怕自己再多话。
不知走了有多久,最后一抹霞光即将被吞没,前头又出现了一伙人,人有八个,六个御军围着中间两个男子,八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走在后头的男子模样生得俊,绚丽的晚霞落在他的侧脸,面如无暇白玉,眉眼疏淡,身材颀长,一袭素衣,如今微弯着腰,唇角时不时溢出两声咳嗽。
“咳咳咳,又开始咳!”领头的御军猛地回过头,眼里满是嫌恶与不耐,“出来半月了,没一日是安定的,让人听了心烦!”
男子眼睫轻垂,一言不发,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反应。
见状,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年轻男子顿时火了,指着御军骂道,“大胆,你睁开狗眼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还能有谁?阶下囚罢了,如今,还敢跟我们摆贵人的谱儿?”御军嗤笑一声,瞧着跟前的男子,满眼不屑,开口挑衅道,“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京中养尊处优的顺安王?”
听到最后三个字,男子长睫轻颤,总算是有了一丝反应。
田更忍不住咋舌,小声低语,“哎,那就是东京传得神乎其神的小王爷?”
“住嘴。”田艮瞧着那几人的方向,面色凝重,“此事我略有耳闻,顺义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年纪最小的顺安王站错了队,一并获罪。”
小王爷……
姜宁遥遥望着他的方向,眼底漫上疑色。
不知怎地,似是心有所感,男子慢吞吞抬眼,与她的视线交汇,只一瞬,又缓缓移开了眼。
“头儿,还有旁人瞧着呢。”后头的御军上前,拦住那人的手,朝着姜宁一行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闻言,方才滋事的男人顺着他的视线望来,朝着田更招了招手,扬声道,“那边儿的,过来说话。”
人家穿着戎装,田更哪敢不给面子,立马屁颠颠跑了过去,“军爷,您找我?”
那人打量着他,神情高傲,“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的,又做什么去?”
田更咧嘴傻笑着,小声道,“草民田更,景河镇人,去岭山押送流民。”
“岭山?”
几个御军相视一眼,主意就打了出来。
“我名宋刚,是京中来的,也是得了令押送罪犯去岭山,既然路途相同,你们就跟在我们身后,免得遇上匪贼朝你们动手。”
宋刚目光透过他,望向不远处的姜家姐弟。
姜宁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狡诈,攥着弟妹的手紧了紧,将两个娃娃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