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客套了一番,王郎正想询问方才那位男装丽人,转头一看,却不见了踪影,他似乎颇为不解,崔城之见状,上前来笑着询问:“郎君这是怎么了?”
“哦哦,方才这儿有位从前没见过的娘子,一身男装,颇为秀美,却不晓得是何人?”王郎晓得崔城之好说话,便就这么直言不讳的问了。
“这样啊,”崔城之笑着微微颔首话锋一转:“王郎可知,皇后为何要举办这样的诗会?”
王郎沉吟道:“皇后娘娘一番爱才之心,我等若有出头之日,必定为她效力才是。”
“那却不知,为何要广邀长安才女呢?”崔城之继续问。
王郎道:“皇后虽为女子,然不让须眉,自然是也想借此机会来提高女子的地位。”
“郎君如此有见地,看来登科亦是指日可待。”崔城之意味深长的一笑。
王郎连说“谬赞谬赞”,其实心中颇为窃喜,可是他反应过来后一想,这崔城之为何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自己明明问的是刚刚那位小娘子是谁呀!
他心中自然十分诧异,然而转眼一想,却又觉得崔城之说话处处有机锋。
皇后要拉拢士族,举办诗会给了他们这些人一个展示的机会;提高女性地位,也是为了有朝一日手握大权时能够很大部分的打压那些说“牝鸡司晨”之人,那么举办诗会之人,难道就是皇后身边最信任的女子?
东方瑶?
不是吧。王郎心下一惊,却不妨有人拍了自己一把:“王兄,你自己一人在这儿嘀咕什么呢?”
东方瑶伸手拨弄了一下低矮重檐下的碎玉子,继而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朱红色的栏杆下,是一处颇大的花池,里面的芙蕖还未到盛放之日,莲叶何田田,几株挺拔俊秀的荷叶已迎风而立;草地中青嫩的芽儿刚刚冒头,一侧有菱形的石块一圈圈将其围起。时而从塘中吹来和风,带起小楼上的纱幔,拂动着美人额前的青丝,送来些许清凉之气。
“王和他,恐怕关系不浅吧。”东方瑶淡淡问道。
“表叔侄关系,王妹妹长子的女儿是他过世多年的母亲。”芍儿反应敏捷,利落地答。
东方瑶咋舌,面上带了点惋惜的意味:“闱试既然已经结束,这次诗会便是最后一场。我瞧着这王郎虽是有才之人,却和王有如此一层的关系,想必这次闱试,也是不能登科了,你寻个机会,不妨下去提点他。”
自从年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皇后明面上没和李况翻脸,实际上已经对他更为冷淡了,这不是从李况身上看出来的,而是从他的几个弟弟身上看出来的,赵王端王皆是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赏,就拿栖霞县主被封宁安郡主这事来说,就够人们指指点点了
东方瑶忍不住心中冷笑,李况能走今日这一步,还不是得益于他太过聪明了么?
偏偏她这人,喜欢落井下石,大约过不了多久,就不用日日都看着他了。
说起来,一想起一个月前发生那件事,东方瑶还心有余悸,韩鸿照要她亲自赐死陆静娘和她腹中孩儿,可是陆静娘说的那番话,要她如今怎么也忘不掉太可怕,那些话,从她这样一个还是韶华的女子口中说出,竟如此悲凉,也许这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