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着急了,”东方瑶不慌不忙,对酒道:“林别驾,我看你颇喜欢饮这宜春酒,不知可有饮过这长安的宜春酒啊?”
“长安的宜春酒嗝”林别驾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使自己清醒:“惭愧惭愧,只喝过一次,不过那滋味当真是终生难忘啊!”
“我从长安过来的时候,太后娘娘赐了我三罐,林别驾若是不嫌弃,我便赠予你一罐,如何?”
太后娘娘?
林别驾忽然酒醒了大半,他扶正自己头上的幞头,去看东方瑶。
她分明微笑着,眼中却是十分的清冷凉意瘆人。
见他不说话,东方瑶微微抬头,却垂眸漫不经心道:“怎么,别驾这是不愿意?”
她说话时的动作,加上这随意的语气,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清高,这下林别驾的酒彻底醒了,然而他再仔细去看,却见东方瑶不过是一脸和蔼的笑:“与别驾开玩笑呢,明日我便命人亲自送到你府上去。”
“不不不怎劳长史娘子大驾,我亲自去,亲自去取!”林别驾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东方瑶不置可否,继续她的第十二口酒。
再有一杯酒的功夫,就在林别驾如坐针毡的时候,忽有长史府的小厮来报,说是杨长史刚出门便觉身子不适,不能来了。
林别驾本来是想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来挪喻一下东方瑶,可是现在却怎么也挪喻不出来了,只小心翼翼道:“长史娘子,杨长史身子不适,那我们今日的宴会该如何?”
东方瑶继续呷下一口喝酒:“散了吧,杨长史心意到了,我很满意。”
下首人纷纷面面相觑。
待人都走光了,黄辞走上来诧道:“娘子这是真要回去?”
东方瑶慢悠悠道:“谁说我要回去,杨长史还未到,我就先行走了多没礼数!”
“呃”黄辞想起娘子要她偷偷带来的许多湿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娘子这是何意?”
东方瑶晃了晃手中的酒,“映月楼是他私底下的产业对吧?”
黄辞附耳道:“不光映月楼,回春歌舞坊、太盛酒楼全都是他的产业。”
东方瑶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后院的人可都清理干净了?”
长史府
杨绍元正在家中娇妻美妾不亦乐乎,忽然有人匆忙连滚带爬的跑上楼来:“郎君!郎君!大事不好了!”
杨绍元一口吞了妾侍剥好的一颗圆润润葡萄,调笑道:“怎么,东方瑶羞愧而死了?”
说完还同几位小妾哈哈大笑。
那侍从擦擦脸上的汗水:“郎君还是赶紧上高台看看吧,映月楼失火了!”
杨绍元脸上的笑都凝滞了,半信半疑:“你可是看清楚了!”
侍从道:“贾石不敢有半句虚言!”
杨绍元匆忙再上楼,上到第三层他就清楚的看到了。
黄昏时刻,云蒸霞蔚,唯有一处一道白烟滚滚直冲云霄。
杨绍元手都抖了起来,映月楼失火,那位绝对饶不了他!
不敢再多想,杨绍元赶紧招呼仆人纷纷带了水桶,火急火燎的冲着映月楼奔去。
然而他一到楼下又傻了眼。
不时有客人欢欢喜喜地进进出出,连个火星子都没看见,哪里是被火烧了的样子?
他赶紧进去,花娘早就已经恭候多时:“呦,杨长史你可算来了!”
杨绍元一把扭住花娘的手腕,横眉冷道:“东方瑶在哪儿!”
花娘不敢求饶,“在在后院呢!”
东方瑶当然不会傻到等杨绍元来了被他发现自己戏耍他,是以听到风声后,她赶紧要人把后院的发潮没烧完柴火撤掉。
于是杨绍元进来的时候,大厅中空无一人,除了东方瑶她正优哉游哉的品酒,见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杨绍元,还把酒杯对着他举了一举,微微一笑:“杨兄来了呀,小妹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