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绍元多日摆脸子娘子看,娘子为何还要替他说话?”芍儿一边为东方瑶添茶,一边不解道。
东方瑶淡淡道:“我毕竟初来乍到又是被贬,他们自然会欺负我,若是撕破脸,我孤身一人那处境就更不妙了。”
况且,她本意并非是来找他们麻烦的,太后要她来治水,她就是要治水,疏浚河道,兴修水利,谨防旱涝殃及百姓,也好早日回到长安,如此而已。
“只是如今杨绍元迟迟不肯给娘子答复,在家称病避而不出,眼见涝期将至,再不未雨绸缪,发生前几年洪涝饥馑之事使百姓徒遭无妄之灾,这可怎生是好?”黄辞担忧道。
那日映月楼一见,东方瑶自知把杨绍元那厮气的不轻,可她要见他只不过是想要这几年钱财往来的账本而已,水渠一直修不好,她自然先怀疑是有人趁机敛财偷工减料,谁知刚谈了几句,杨绍元又装病要走,说不出几日定亲自将交到她的手中,可现在都过去五日了,始终没有音信。
承河她去看过了,中游这一段大部分在楚州境内,修建着前朝汉帝修建的六门渠,是因为有六个节水的斗门而命名,只是后来年久失修,给楚州农业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无尽的麻烦,河道年年清理,却年年水患不断。
四年前德宗皇帝还活着的时候也曾抽掉大批丁匠来疏通河道,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进展,钱一批一批的往这里运,却一直渠道修不好、河道疏不通,水照样泛滥灾情不断,多任长史治理都没有成效,前前后后调遣了竟有七人之多。
所以东方瑶这第八个,大家都不是很当回事。
就拿前任何长史来说,人家也是官场老油条了,在北京也治过永定河卓有成效,到了这里不一样束手无策?更何况东方瑶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子,毫无治水经验。
不光他们这样想,东方瑶自己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若说当初关心楚州承河泛滥,不过是她关怀民生罢了,可如今真要她来治水,那就是初出茅庐无处下手了。
既然无处下手,那就找能下手的地方。
东方瑶自诩向来不是个认输的人,凡事只要觉得自己可以,硬着头皮她也会上,况且事到如今,她也退无可退了,在楚州做不出政绩,她绝回不到长安,回不到长安,她将一辈子埋没在楚州,祖父和父亲当年在长安官居高位,就是文风也风骚一时,如今她夙夜秉着母亲光复东方家的遗愿,却在地方上籍籍无名,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的母亲。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后悔过当日的决定。
“账本不会只有一份,司士那里可有多余?”
沉吟片刻,东方瑶方问道。
黄辞便为东方瑶找来了司士参军,那参军却禀道:“自何长史走东方长史来之前,都是杨长史在料理,是以现今修建水渠所有账目,都在杨长史的府上。”
东方瑶若有所思。
她还是免不了要去找杨绍元,虽然那个家伙不喜欢自己。
其实在宫里的时候,本来也没有多少人喜欢自己,就算是清正如裴延知者亦是如此,如今她做了地方行政长官,不喜欢自己的人恐怕有增无减,试问一个年方二九的女子来做他们一群大老爷们的上司,谁见了心里安生?
想到这里,东方瑶心里也就踏实了些,既然杨绍元不来,那她就亲自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