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修玉失笑,说道:“修延,你别欺负阿财,他是有正经事的,哪像你啊,这个年纪了还镇日喜欢抚琴奏乐、为了一个琴本子东奔西跑的?”
桓修延没太在意这句话,一抬衣袖便大喇喇的坐在了桓修玉的对面,对阿财道:“公主这些日子,可是如何了,是否还同往常一般,太后送她的用度,可有被短,却不知何时才能回宫?”
桓修玉听了这一连串的发问有些疑惑:“你近来怎么这么喜欢打听永平公主的事儿?”
桓修延干巴巴一笑,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不是这不是随口一问么,公主这事闹的满城风雨,我也就是问一两句罢了倒是你阿兄。”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之前在永平公主府中当了差,有些旧相识,问问也就罢了,为何你也要多问?”
桓修玉正呷下一口茶水,闻言手中顿时一顿,直到那苦涩又灼热的茶水淌过喉咙,他才放下手中的小杯,淡道:“我也是随口问问罢了。”
桓修延未曾察觉出他这般的失态,又待再问,却听桓修玉对阿财摆了摆手:“你先回去罢,让司衣婢女进来。”
阿财诺然而退,不多时,走进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婢女,她低着头,把端盘送到案几上,回道:“桓郎君,这是少府监今春新裁的蜀纱,还请郎君看看是否合心。”
这是一件绾色的轻纱长袍,桓修玉随意扫了几下,正待挥手让婢女下去,目光蓦然停在了那袖口几颗淡紫色的小月牙儿上。
“谁做的衣服。”
说这句话时,他面沉如水,目光逐渐阴骘起来。
知墨抬头来茫然的看着他俊朗的容颜,“回郎君,是奴婢和一众司衣做的。”
“贱婢!”
桓修玉大袖一挥,忽然从榻上站了起来,大手一挥,端盘联合衣服便噼里啪啦全掉在了地上,那袖口的风扫在知墨的左眼上,划的她生疼生疼。
“郎君恕罪!郎君恕罪!郎君若是哪里不满意,奴婢这就回去改!”知墨未曾见过他如此气性,吓得心肝儿一颤一颤的,俯在地上哆哆嗦嗦道。
她不明白,桓修玉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会如此生气,难道是嫌弃她做的衣服太难看了么?
那可是她没日没夜亲手为他缝的,想着她喜欢紫色,她特意为他绣了几颗小小的月牙儿,就算是不怎么好看,也不至于难看到令他发怒的地步罢?
这么委屈着,眸子一眨,已经掉了几棵晶莹的泪珠。
桓修延暗自诧异着为何阿兄这气性忽如此之大,眼风一扫,正看见那袖口绣了几颗淡紫色的月牙儿,他心口一跳,脑中便冒出一个人。
“行了行了,不过是小事,阿兄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儿?”桓修延一边好生安抚着,一边将知墨扶起来,说道:“别哭了,先拿着衣服出去罢。”
知墨哪里还敢多说,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脸也顾不上发红,闷声说了句“谢谢”,端着衣服就跑了出去。
桓修玉闷声坐了回去。
桓修延暗暗一叹,然又不好说什么,和桓修玉说了些别的,见他面色逐渐缓和,这才告辞离去。
出了温泉小筑,便见有个身材娇小的婢女站在一边,神色惶恐,不知道在等谁。
桓修玉心中一叹,上前问道:“你是适才那个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