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时候,绮容是不讨厌韩重献的。
或者说,她其实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他。
原来所有的厌恶,都是她精心编织的谎言。
她只是厌恶韩宿襄,不喜他的奢侈奸诈
她只是喜欢另一个人,喜欢的不能自抑,以至于其他人都在自己的眼中成为陪衬,成为他的点缀了。
可是,可是她爱过他吗?
绮容不知道,那一刻,她只想握住那支箭可是,可是这楼怎么可以这么高,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握住那支箭,眼睁睁的看着那支带着白羽的铁箭“嗖”的一声从眼前飞过去。
似是流星一般擦着绚丽的火花,射入那个让他辨不明心神的男人心脏中。
“不不”
她甚至都来不及说什么,脱口而出的话就噎在了喉咙中,伴随着冰冷的液体缓缓流淌在幽深的夜里。
“韩重献!韩重献!”她嘴唇上下颤抖着。
浑身冷的打哆嗦。
“你就是栖霞县主吗?”少年腼腆一笑,“你的封号可真好听,名字也一定很好听吧?我从前见过你一面,却不知你的名字呢。”
他拦住她,问她的名字,她很生气,怎么会有这么轻浮的人?可是他笑时真的好腼腆,绮容没法斥责他,只是心里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叫韩重献,你不说你的,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好了!”
“我没事,我只是只是忽然心中有点难受”
“容儿!”他想去拉绮容的手,可是那一个瞬间,却只是握住了她一角转瞬即逝的袖口。
也许,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注定他们走不到最后吗?
意识即将溃散的一瞬间,韩重献想到了许多。
他早逝的母亲,昔年名冠长安的大美人,却在他岁的时候便香消玉殒。
他的父亲,女皇最为看重的侄儿,自小对他却是非打即骂,可是他知道,父亲是爱他的,就如同他年轻时爱自己的母亲一般,只是不懂得如何去爱罢了,所以,所以就算后来父亲有了安宁夫人,他也从来没有怨过他。
还有他的妻子,他的女儿
嘴角有黏腻腻的液体滑下来,韩重献能感觉到这液体的滋味是腥的,也许,就是他的血。
他低头去看,胸口是一个血窟窿,还有一支寒光闪闪的箭矢。
不过,他都不在乎了。
他艰难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感觉意识如同更漏中的沙子一般在缓缓流逝,身体似乎是跌落在了地上,石子咯的他生疼,他努力的抬眼去寻找,眼皮却越来越重。
“韩重献,韩重献你不要死!”绮容早就泪流满面,直到对上他绝望的双眼。
原本是绝望的,可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从绝望中开出了一朵温暖的笑意。
韩重献牵起嘴角,缓缓的一笑。
一如往昔,他拦住她,大胆又腼腆的说:“你的封号可真好听”
你的封号可真好听。
“为什么?为什么!!”
脑子里全都是这三个字,绮容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她像只无头苍蝇一般连滚带爬的下了紫云阁,“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她嘶吼着,和禁卫们对抗着。
“郡主!”禁卫开始慌了,他们当然知道这场宫变是要射死李衡义,可这并不代表太子不能继续做太子,万一宁安郡主出个什么好歹
“哎呦!”脑袋一阵重击,一个禁卫脑袋嗡嗡的响着,愣是一个没注意被人一砖头砸晕死了过去。
紫珠拉扯着其余的几名禁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绮容瞅准机会从禁卫的胳膊地下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