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充冲众人作揖,恭敬道:
“请允许在下替田大人送上贺礼。”
田东林瞥了眼儿子,又看看何充。儿子今年也学会搞花活了,总让他有些盼头。若是放之往年,田仲先送些不成器的礼物,也让他面上挂不住,今日总归是有了变数。
田仲先长出一口气,对何充也多了两分期盼。
只见何充不疾不徐,解下肩上行囊,取出一金一银两条链子,链子下缀着小球,模样甚为俊俏。
这众人见了也瞧不出端倪,只觉着小球还算好看。佟侍郎问道:“这是何物?”
何充就等这句话呢!
“此乃镂空银薰球、此乃镂空金薰球;这一对香球,乃焚香所用。田大人慧眼独具,瞧出高蒙常年燃香,却只有香炉。香炉若是放之堂内桌案上,尚可;可若旁处,就极为不便。”
何充转了一圈,继续道:“有了这香球,就不同了。将香料放之此香盂内,挂之马车上,车驰过,香烟如云,数里不绝,尘土皆香。”
“且此薰球匠心独造,无论外层薰球如何滚动,内部的香盂始终平稳,香灰不会倾洒半分。”何充说罢,演示一番。
“此间用活轴连接,永不会倾覆。挂于马车檐角,既起装饰作用又便于香烟逸散。田大人亲自设计此薰球,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说罢,何充将金银两球送至田仲先手中,退至身后,轻拍他的胳膊。
田仲先会意,立马持薰球上前:“吾将此薰球献与父亲,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田母坐于一旁,也是眼前一亮:“哎呦,这薰球当真漂亮!”
不仅是她,在坐的女人家都是喜爱得紧,此物挂在马车上,可同时替换掉流苏与香炉。
田东林自然晓得这东西不可能是田仲先设计,但还是欣喜收下。
“有了此物,自此之后,田家的马车驶出去,才算得上真正一骑绝尘。”
此话一出,众人便心知此番最佳贺礼花落谁家。先前花了重大代价的两位侍郎,与田仲先表兄,默默忍下一口气。
田仲先一拍肚皮,乐呵呵地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
接下来众亲友退场,田仲先带着何充去宴厅填充肚皮。
而田东林仍坐于原地,等待神捕司十二捕头进场。
杜知龄跟在方孝廉身后,摸了摸怀袖,东西还在。
田东林自然也知这些人送不出什么好东西,语气平淡道:“开始吧!”
李河见无人迈步,自己便做了出头鸟,他向右一步跨出,取出早已备好的金丝楠木盒。
盒盖轻启,露出一只蝴蝶。李河认真介绍道:
“寻常贵物,总督您想必也看腻了。这是小人特意从西方收集来的语花蝶标本。此蝶对栖息地要求极为严苛,目前高蒙境内,只知上原城有一处聚集地。谨以此物献给田总督,祝总督万寿无疆!”
田东林瞧了瞧那盒内蝴蝶,还真有些新奇,他笑了笑,示意下人收过:“不错不错,语花蝶极为少见,你也算有心了。”
李河心满意足地退下了。
方孝廉见李河受了嘉赏,也趁热打铁:“大人,这是松花蝶的标本,祝大人万寿无疆!”
李河暗笑道:蠢物,这东西就得头个送才有新意,敢在第二就没有效果了。
又有数个捕头连续送上礼物,均没有两个标本珍贵。田东林点头接过,便没有下文。
杜知龄默默打开裹在金蟾像上的布条,最后一次摩挲了一遍虎头金,他向前一步,恭敬奉上:
“小人杜知龄,谨以此金蟾像,赠与大人,祝大人寿比南山,松柏长青。”
田东林一瞧那雕像,便觉着不同凡响。
“你去取来。”
负责收礼的下人立马从杜知龄手中接过雕像,送到田东林手中。
田东林细细看来,这雕像通体用虎头金塑造,金蟾单腿撑立,气势如虹、神态俊朗。
他细细翻动,瞧见座底还有一行刻字:
【天下无有其二,世间独此金蟾】
“好!妙!”田东林虽赞赏这塑像雕刻技艺精湛,却感叹于诗词做的精妙。
“你叫杜知龄是吗?”
“是。”杜捕头连忙拱手俯身。
“嗯。”田东林点点头,“有心了,做得很好。来人,把这个摆在大堂内。”他冲一旁小厮一招呼。
又从刚刚礼物堆中,搜出一个白瓷净瓶,递给杜知龄:
“这是赏赐,以后多多努力。”
杜知龄受宠若惊,当捕头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被田东林正视。他连忙低下头:
“谢过总督、谢过总督。”
随即接过白瓷瓶。
一旁的李河与方孝廉却面色如土。那两个蝴蝶标本,可是差点让他们倾家荡产,风头却被唯一手头案子没结的杜知龄给抢去。
这让他怎么能不气?
李河立在原地调整呼吸,眼中却冒了火。
方孝廉倒吸一口气,暗道这杜知龄是脑袋开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