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充今早外出觅食,却无意撞见杜捕头。
“我这几日可是奔波不断呢!”他感叹道。身后那几个捕快,见头儿与人闲聊,也都松了口气、一个个活动活动腿脚,一大早便跑累了身子。
“可是有案子没结?”何充淡淡问道。
“正是。”杜捕头捋了把胡须,“关键在于,这案子他怪得很。只说疑似有妖,不说明细,我整日跑断了腿,按图索骥,一点点摸索排查,可愣是没找到更多线索。”
线索一断,便进了死胡同。
这细细回忆起来,他可是跑了好一阵子了。
若非田仲先这几日心情大好,没找他茬,否则又要被骂的狗血喷头。
“哦?疑似...何处疑似有妖?”
“当然是这一带。”杜知龄笑道,“否则你怎会遇到我?”
他接着解释道,“正好是我的辖区,这事儿才摊到我头上。也不知怎这么倒霉?”
何充点点头,不知说些什么,他也没有线索提供,干脆扯开话题:“捕头吃了吗,要不同去吃个早饭?”
杜知龄摆手道,“吃了。我每日都是在家吃过才出来。”
二人又闲聊几句,忽然在拐角听见熟悉声响,且话中明显提到“太清观”三字。
“我与你们说,这太清观最近可不比先前热闹~主要是连续死人,染了晦气!”
何充与杜知龄对视一眼,向前两步,果真瞅见一熟悉背影。
何充上前拍拍他的肩,林七扯着嗓子怒道:“谁他娘敢碰老子?”
那泼皮转身,才发现踢到铁板了。道士与捕头正厉色瞧着他,而在听林七说话的那几人,讪讪一笑,就脚底抹油,先溜了。
“道、道长;杜、杜大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何充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你可真皮,谁给你的胆儿,在此大放厥词,当我死了是吗?”
说完,他还哈哈两声;林七也跟着挤出两声笑语,心里却愈发悲凉。
“呜呼,非也啊,道长,实在是这几日太清观不太平,街坊流言四起,小人也只是言别人所言罢了!”
“哦?”何充绕他转了一圈,盯得林七四处不自在,“说与我也听听!”
“说得不好,我就敲开你的脑瓜子!”
林七咽了口唾沫。身后的缘素撇撇嘴,脸背向一边;他最见不得这些不以“慈悲为怀”为原则的行为模式。
“街坊传言...说太清观晦气,十八年前晦气,到如今仍然晦气。阴魂缠身,不得好死,所有道士都不得善终,包括、包括道长!”
那林七边说边缩了缩头,像乌龟一样,避开何充逐渐靠近的大眼睛。
“就这些?”
“emmm,这些是主要的。其余的诸如莫要去太清观祈福,只会招致霉运一类的话,都是在此基础上衍生而来。”
杜知龄双臂抱胸,骂了句:“真是一群碎嘴刁民!”,不过他长出一口气后,又道:“不过连续两人死亡,有些闲言碎语也正常。”
“我一直未与道长说,这一人也就罢了;连续两人,许未必是巧合...”
何充及时打断杜知龄,“此事我自有考量。”
“你,”他又重新看向林七,“这些话都是谁散播出来的?”
说到甩锅,林七立马来了劲儿,脖子又重新伸长两分:
“我今早听街东的阿信说的,阿信昨日又是听建玉的马三娘说的,马三娘昨个儿中午出门买菜,听卖菜的王老六说他又是从城东听来的。”
他贴过头来,悄声道:“据传,是青羊宫弟子先开的头。”
何充的脸一下阴了下来。
这太清观好不容易积攒的好名声,一下全毁了。这若是太清观晦气的印象深入人心,以后谁还敢来?
他还指望道观能提供些许收入呢,哪怕只供他与和尚二人吃饭,那也心满意足了!
现如今青羊宫阳的不行玩阴的,真是可气可恨!
杜知龄也垮起了脸,“青羊宫这一招不可谓不阴险,我们怎么办?”
舆论是最难控制的,小不为则乱大谋。何充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但一时也未有好的方法。
“我且回去想想吧!”他苦笑道,又转身警告林七:“管好你的嘴,若是再让我听见你胡言乱语,小心我敲开你脑瓜。”
“是!是是是!”林七连忙答应。
“今日午时,带上你平日里那些狐朋狗友,到太清观找我。”
林七“啊”了一声,沮丧道“莫不是要听训?”
何充只道:“自有事情留与你们做。”
再往前,何充与杜知龄都寡言少语起来,皆心事重重。
何充倒也庆幸,好在只是言语攻击,只要脸皮厚,也就过去了;他可没那个实力在身体上正面对抗青羊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