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个镇长是非争不可,而以现在的情况看,赵家作为此地地头蛇,是最有机会成为这个掌舵家族的。
赵瀚收起了那枚小笺,向乔元奎点了点头。
乔元奎会意,每当这时候,就是赵瀚父子有私事要说。他点了点头,道:“少爷记得一会儿来练武场寻我。”退了出去。
赵玉才刚垮起个脸,就听得赵瀚叹一口气,说道:“玉儿,你可知我赵家缘何来到此地安生?又为何能在此地掌舵三十年?”
赵玉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自己身为赵家独子,虽说算不上大富大贵的,但是好歹得个衣食无忧,自己也玩心甚重,父亲又正当盛年,镇上营运不需要他来操心。这样的事情他这些年确实从没问过。
自己玩得太野了。赵玉看了看父亲鬓边的白发,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明日开始就学着帮家里做事,不要让父亲太过操劳。
赵瀚没留意儿子的小心思,缓缓道:“其实我赵家祖上也有过一番辉煌,好几代人在朝中屡任要职。”
“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家道中落,一代混得不如一代,到了你祖父的时候,只在纲运司讨了一个转运副使的一官半职,专司盐铁漕运,日夜往来奔波于江上,十天半月也不见一次归家,甚是辛苦。”
赵玉默默地听着,祖父去世的早,他对这位祖父其实一点印象也无,唯一的记忆就是每年祭拜时墓碑上那几个冰冷的黑字。
“后来突然有一天,嗯,那天的事情为父还记得清清楚楚。”赵瀚说着,抬头凝思,仿佛历历在目。
“那时候你祖父本该在庆州道上押运一批盐纲入京,庆州道很短,离京不算远,平日里来回往往需要两三旬时日。”
“但是那日你祖父突然中途返家,神色大为慌张。”赵瀚闭上眼回忆,“他一回家,就急急直入内堂,与我母亲一番长谈。”
“那时我年纪尚小,偷偷地躲在门口听他们谈话,只听到一些诸如‘纲运丢了’,‘祸事来了’,‘马上要被清算’,‘说是要往南边走,生路就在南方’之类的字眼。”
“后来就是父亲出来,安排全家人紧急收拾细软,第二天我们就遣散仆从,离开了赵家祖宅,向南而去。”
赵瀚睁开眼,一阵唏嘘道:“那一路真可谓是颠沛流离,父亲他全程都阴着一张脸,闷头赶路,全家人都小心翼翼不敢触他的霉头。那一路能骑马绝不坐车,有船便搭,根本不考虑江河颠簸,你祖母身子贫弱,想来就是那一路奔波累坏了身子。”
“你母亲,应该也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所以你刚出生没几年就去世了。”
赵玉瞳孔一缩,一阵恍惚。
“后来当我们离开庆州地界,来到岚州时,京里的消息也已传来,那一路盐纲确实丢了,但随之而来的消息却令所有人震惊。”
“庆州道纲运司从上到下全部遭到清洗。”
“正副纲运使、所有转运使全部砍头抄家!”
“连下属辇运小卒也有不少收到牵连受罪,千里发配的、家破人亡的绝不在少数!”
“一趟盐纲走失,最后足足牵连了数百人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