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一路上,御军们都在忌惮着姜家背后的高人。
虽不知高人为何袒护一个小村姑,可事实就这么诡异的摆在眼前,亲眼所见,没人敢去试探真假,总归是歇了原先的脏心思,老老实实将人护送到了岭山。
临行前还是初秋,如今一眨眼,已经快要入冬,可日头却是一丁点儿没弱。
岭山,顾名思义,四周都是荒山,瞧不见一处绿色,偶然能见几个行人,也大多是穿着深色衣裳,埋头走路,步伐匆匆。
田毅在城外站住脚,瞧着姜宁,低声道,“妹子,哥只能送到这儿了,内城有衙门,你拿着文书寻过去就是。”
至于那三个御军更是早早就跑了,直接将闻钰和小厮扔在城边。
“多谢两位大哥一路相送。”姜宁礼貌答谢,拜别田家兄弟,领着弟妹进了内城。
小厮见她们走了,立马看向自己主子,低声道,“郎君……”
闻钰咳嗽两声,眉眼低垂,淡淡道,“跟上。”
进了内城,更觉萧条,大半铺子紧闭门户,越往里走,越不见人,好歹也是个城,竟能破败成这般。
绕了近半个时辰,姜宁总算是瞧见了刻着衙门二字的匾额,长呼一口气,领着弟妹走上前去。
说实在的,眼前之物都不能称作是一城衙门,院外墙是都是火烧的痕迹,黑漆漆一片,门柱台阶上都是刀剑砍出来的印痕,院外的石狮连尾巴都被人劈了去,实在不像样。
姜宁寻过来时,守门的衙役正趴在缺了个角的桌上小憩,被突然吵醒,满脸不耐,小声嘟囔几句后才带着姜家人去办手续。
“北荒山东走最后一间,负责开荒。”
衙役扫了眼跟在后头的闻钰,懒洋洋道,“你也一样,在她对门。”
听了这个消息,姜宁半点不意外,原身不过十几岁,还带着两个幼童,自是不会让她们一家去挖矿做工。
至于闻钰……没咳死在路上已算幸事,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呢?
出了衙门,姜恒仰起头,眼里多了几分光亮,小声道,“大姐,我们是不是又有家了?”
“没错,不必再风餐露宿了。”姜宁捏了捏他的小鼻头,轻声笑道,“出发,北荒山!”
“好耶!”姜恒多了点精神头儿,一路上蹦蹦哒哒的,压在心口两个月的阴霾一扫而空。
主仆二人紧随其后,见状,小厮颇有些无语,“流放之地,有什么可高兴的?”
闻钰抿唇,视线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天灾不绝,步行整整两月,这两个孩子虽不见胖,可好气色却是骗不得人。
闻钰轻轻掀起眼帘,望向女子清瘦的背影,目光炯炯。
有所谓的高人庇护,想不高兴都难。
一路紧着赶,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瞧见不远处立了一块巨石,上头刻着北荒山,荒字还是个错的。
四面都是高山,将山脚下的小村子围起。
说是村子,其实只有七八家住户,零散的分布在四周,谁也不挨着谁。
姜宁站在山上,朝下望,心拔凉。
北荒山,山如其名,一片荒芜,下山的路陡峭,倒像是要与世隔绝一般。
姜巧拉着大姐的指尖,环顾四周,顿时发现了不对,“姐……为何这四周的山上连一棵树都瞧不见?”
闻言,姜宁这才将视线从村子上移开,朝四周望去。
还真是……一棵树都没有。
“我也不知缘由,既然到了这处,就要事事多留心。”姜宁眸色微凛,语气沉了几分,“这儿不讲规矩,不受管制,咱们姐弟三个明看就是好欺负,八成会有人找事儿。”
姜宁领着弟妹下了山,听到动静,有几户人家探头出来看,却无一人有闲工夫上前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