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只能是王珂的长姐,而非长兄。
鹅蛋般的脸露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幞头也没盖住她瀑布似的秀发,宽松的圆袍让她身材若隐若现。秦承前世今生也没见过如此倾国倾城之美女,怎能不愣神?
他这才反应过来,此行如此诡异的原因了,这难不成了中古之时的相亲了?
“妾身女儿身,不愿多惹风波,只想尽量多活些平民。故作此打扮,让郎君见笑了。”那女子倒大方。
不知怎地,秦承脑子里突然涌出一句“天生丽质难自弃,浓妆淡抹总相宜。”
这话当然是万万不能说,但中古陌生男女又该如何交流?
“在下替灾民谢过尊驾善举。”他还是想稳着来,先看看她的性子再说。
“与秦郎君面刺相公比起来,妾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王珂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怪不得那么谦虚,互相吹捧就够了。”他刚束发的年纪,众人也不与他为难,都笑作一团。
“阿姐,快让僧人上些好点的斋饭来,我为你跑着来回可累坏了。”
“不用麻烦,灾民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秦承倒也不是作伪,纸上得来怎比得上亲身躬行?
“那些东西是人吃吗?秦二,你要当圣人,可别拉我下水。”王珂忍不住了。
“怎么说的话,快向秦郎君道歉。”王珂这话过了,自惹其阿姐收拾。
“罢了,他们小辈就随意吧。”
于是,秦书递过礼单,王氏下人接过,这算是见过礼了,其余下人则收拾出吃饭的地来。
秦承前世打小也是吃过苦的,喝点稀粥纯当清清肠胃罢了。
那粥水一下肚,秦承不由得闭紧双眼。这粥里怎么好像还有些木屑,那米粒还一股子泥土的味。
他一抬头,才发现王氏女露着酒窝笑望自己。
“人多粥少,唯有出此下策了。”
秦承摆摆手以示无妨,又道:“河中坐拥两池,富甲天下,怎么官府就坐视不理呢?”
“两池盐利尽归国家,河中可不敢指望。本州使君更像是是两池榷盐使兼着河中尹,一心只想着盘剥盐利以筹措军训,州里的民生他才不管。”
“本地豪绅、官吏也都漠视?”
“府尹一心盘剥,下面人少了约束,开心更来不及。我阿爷这些军官历来被上峰压制,也不敢过于自行其是。”
“为何不放些灾民来同、华二州?”
“圣人常去蒲城的五陵游猎、祭拜,他们可不敢让百姓冲扰圣驾,戳破田(令孜)中尉粉饰的太平。”她又问到:“有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当抛头露面,只该在家做做女红,秦君如何看?”
秦承耳朵一下就立了起来,谨慎道:“吕后与文德皇后、平阳公主自古称颂,女流中亦有英雄,不逊须眉也。”
“可本朝也有武后、韦后之流。”
“所以问题出在人,而非男女。”
她听罢还有些扭捏,蚊声道:“妾不敢与吕后比,只是不想被拘在家里。
“此举不知活了多少黎庶,菩萨也不为过,如此看来,娘子还是做些事为好。”
秦承硬生生把碗里那些不知道描述的食物硬生生吞了进去,便站起来整理下仪容。
“我倒有几个法子,王娘子姑且听听。
首先,让官府、寺庙雇佣灾民做些如修葺水利、建造佛塔的事业。
其次,眼下黄河已冰封,让各县放些难民过河。人来了,同州方面自得负责,真出了事,也是关中诸州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