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舜,你没带错路?”
“阿兄,咱是去长安,又不是成都,我还能认错路?”
秦承趁机从马上下来,跳一跳活动活动筋骨。奔波许久,他胯都被磨得麻木没知觉。
“阿兄,还不走?说不定能赶上安仁坊林家的羊肉汤呢,他们家生意红火,过午就歇了。”
“林周带路,找户人家讨点吃喝。”
秦承一来真累了,二来则想去看看真实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林周自是满脸堆笑,牵着马当先带着大家往村子里走。一路上炊烟不断,颇有世外桃源之感,眼前出现了一座茅草造的房子。
“就这家吧。”
众人便在门外牵马修整,林周进去后,不一会便和一名老者齐出迎接。
“乡里人上京,来老叟这讨点水米,怎么还给起钱来?瞧不起俺们?”老翁边说边把铜钱塞回林周手里。
“老翁,这钱可是为了向你探听点消息。”秦承见他不似作伪,硬把钱又塞回去。
老头脸红了,不再言语,便邀请众人在院子里闲坐。
没坐多久,里屋传来一阵奶声。
“阿翁,阿翁,芊芊饿了。”
秦承闻言便快步走去。
那女娃像洋娃娃一般可爱,秦承心想能有这样一位女儿该多享福。
他抱起便走向院里,女娃怯生生地望向爷爷,爷爷点了点头。
“芊芊,先吃点零嘴。”秦承直接从赵舜腰包里掏出一些糖喂了过去。
“老翁,他爹娘去哪了?”赵舜问道。
秦承这才反应过来,朔九寒冬,这主人跑哪去了。
“老叟的儿子儿媳去城里帮闲去了。”
“哪户豪家如此无德?此时还使唤人来着?”秦承不解。
“郎君不可这么说,冯翊秦家可帮了俺们大忙,没他们的工钱,俺家这个冬天就过不去了。”
众人闻言大乐,连秦书都掩嘴轻笑。
“老翁莫怕,这秦家与我倒有些渊源,说说无妨。不去他家干活就活不下去了?”秦承问道。
“眼下州里花样可多了,原先只是收屋架税,现在连窗户都收税,我家窗户全都堵上了。夏天真是要命。
以前说的农田只收夏秋二税,现在隔三差五就有人下乡收钱。”
秦承不好言语,双眼紧皱,消化着泰山之重的言语。
老翁起身,从伙房取出胡饼分发给众人。
秦承咬了一口,饼酥软香嫩,可怎么就淡出鸟来?他后首一望,除了赵舜,所有人都面色如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郎君贵人也,不知平民之事。眼下的盐已经贵的买不起的地步了,全村各家的存盐拢共都不知道有没有一巴掌。”
“那人还怎么有力气干活?日子怎么过?”
老翁双眼通红,不住叹气,“挨,只能挨,靠土法榨的盐挨过去。老叟有时候都想找根绳吊了算了,不给家里人添麻烦了。”
秦承众人都陷入沉思,院内气氛比此时大雪纷飞的野外还要冷。秦承眼下只能让鲜于通把随身带的盐都给老人家。
“今日老翁命好,遇到郎君心底如此好的贵人,可关中乡里都是如此,他们又怎么办?”老翁双眼一闪,“郎君心善,老叟当真不该给你们添堵。”
“何出此话?”秦承郑重起身鞠了个躬,“冯翊秦承,与老翁诺。三年内,承必让同州百姓不再为盐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