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琴娘,想好再说。”
桑眠面容冷淡,一身书卷气里挟着几分凌厉。
妇人不敢直视,她紧紧握住女儿冰凉僵硬手指。
“是我记错了。”素琴娘终于开口,仿佛给自己鼓气似的,又重复一遍。
“是,是我记错了!”
“羞辱斥骂素琴的,不是大娘子,而是二小姐。”
她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女儿不止一次在她跟前儿提过想从二小姐身边离开,说自己总是被骂,还要被迫去做危险之事。
至于什么危险之事,问了她又不讲。
李姝瞪圆眼睛:“你个老不死的胡说八道什么!”
她话一出口,桑眠同李闻昭齐齐沉着脸看过去。
“看来上回那两巴掌还没有让妹妹长记性,所以才屡屡再次出言不逊。”桑眠道。
王氏瞧见儿子是真动了怒,朝李姝使个眼神示意她别再多嘴,旋即威严目光落在素琴娘身上:“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素琴娘想的清楚。
从方才到现在,表面上看都是王氏主导,实际上府里话语权还在侯爷那,但也不欲得罪王氏,干脆心一横,把脏水都泼到二小姐身上。
她连猜带蒙的把二小姐如何害死女儿并指使自己嫁祸大娘子原委说了个清楚。
夜色深沉,王氏捏了捏眉心,知道这一遭是又不中用了。
李闻昭几不可察舒一口气。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庆幸素琴此事乃李姝所为,与母亲与容枝荔无关。
容枝荔惊愕:“姝儿妹妹一向乖巧,怎么会做出这样攀污眠姐姐的事!”
“真是对不住,我也是听信了桃喜带回来的话,没想到竟也误解冤枉了姐姐。”她走过来,心疼的拿帕子掩住唇,仔细望了望“桑眠”脸上伤痕,“我那儿有上好的玉肌痕愈散,回头给姐姐拿了来,保准不出七日便能好全。”
李姝没想到容枝荔也是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正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要骂,被王氏拉扯住。
桑眠没留任何余地,罚李姝去跪守祠堂一夜,待明日请家法规训。
她不服,又开始嚷嚷。
翠华庭乱作一团。
桑眠望了素琴娘仿佛瞬间老去十岁的背影一眼,停顿片刻,还是快步去追上府医。
这府医姓章,已在侯府看诊多年。
上回芝兰那件事,桑眠私下去撬乔管事的嘴,知晓他房里还有大量散魂膏,于是便趁夜色想去寻了暗自销毁。
乔管事单独住一间屋子,那夜她搜出足足七包约摸能有三斤重,在离开时碰见个黑衣人,那人于慌乱间逃窜,墨色衣角在墙后一闪而过。
“想必就是你了。”
假山后,桑眠脸上霜色寒厉。
府医药箱散落一旁,他不住磕头。
散魂膏在大乾是被严禁售买,一旦查明,可直接送官定罪砍杀。
“我只是一时财迷心窍……求求侯爷饶恕,千万不要报官,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
“就只卖了三回而已,而且还都是大小姐,我没有卖给过其他人,真的没有!”
“李姝怎的会知晓你有散魂膏?”
府医苦笑:“黑市上有专谙此道的牙人牵线,在侯府附近接头,我们虽蒙着面,可都认出彼此了。”
他本就忐忑,更不敢隐瞒,将接头地点说了个详细,并补充道:“大小姐并非是亲自来的,而是她丫鬟素琴。”
“后来为图方便,我们便在府里交易过两回,大小姐今日让人给我传话,我怕事情败露,于是就应下了。”
府医懊悔不已。
桑眠问:“你还剩多少。”
“约摸一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