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蔺面色早恢复正常,他问:“就凭这些你的臆想?”
“这不是臆想,而是事实。”
“随你如何想。”他嗤笑,阖上眸子再不发一言。
桑眠本来心中有七成把握,被这男人态度搞得,也就只剩下三成,因此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临近午时,桑眠下去用饭,正小口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额上被蒸出密密细汗。
听见有人唤她名字,一转头竟然是李闻昭。
双方都不免惊愕。
“你怎的会在这?”
李闻昭诧异又惊喜,快走几步过来,“好巧……”
桑眠不欲多言,又舍不一桌子菜。
李闻昭已经自顾自坐在桑眠对面,他面前有道冬笋烩鸭肉,是桑眠最爱吃的,于是拿起的筷子又放下,李闻昭换过公筷夹了一片鸭肉并芦笋放到桑眠碗里。
桑眠蹙起眉头还未说话,忽而身旁有人惊喜道:“阿眠?”
她穿了一袭素雅淡黄百水裙,青丝挽成妇人髻,斜插一只雕花银簪,小巧玲珑。
“慧岑?”
桑眠惊讶唤出口,慧岑是幼时私塾里关系极好的玩伴,二人乃是手帕交,不过后来因为她搬家,关系便淡了。
“方才看了许久不敢认,没想到真的是你,怎么忽然回南洲了?”
想起从前听到的关于桑家老爷子涉嫌投毒被官府带走之事,慧岑没有多问,转了话题又问。
“怎样啊,上京可热闹?你如今是侯府大娘子——啊对,还没给侯爷行礼。”
她话又多又密,一边冲着李闻昭行礼,一边怼了怼桑眠胳膊肘,笑道:“侯爷如今也会疼人了,从前都是阿眠——呸!瞧我这张嘴啊。”
慧岑虚虚给了自己一掌,很快继续道:“从前可都是大娘子你对侯爷体贴入微,恨不能筷子都不让他动一下,如今也有他给你夹菜的时候了。”
“对,你们可有孩子了?”
无人应她,慧岑有些不好意思,她应当是过得极好,红光满面,整个人像团锦簇的花儿。
“没事,侯爷跟你都年轻,指不定明年一次就怀上了呢。”
李闻昭飞快看了桑眠一眼,耳根子红了。
桑眠皱眉,方要开口说二人已经和离,那边有个儒雅男子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过来,是慧岑夫君和刚出生几个月的女儿。
她愣了愣,想给娃娃送见面礼,可她翻了翻浑身上下,除去藏匿起来的银票就是章三给的药瓶。
慧岑夫君见她动作,忙制止道:“大娘子莫要客气,听闻侯爷曾得中桃花,今日小女见到侯爷已是有幸,希望能沾沾书卷气,以后也做个读书识礼之人才好呢。”
又聊了几句,因着孩子睡了怕着凉,慧岑与她夫君便离开,嘴里还不停念叨约定着以后再来南洲,一定要来找她叙旧。
李闻昭收回视线,眼里露出一丝艳羡:“那孩子真是可爱。”
桑眠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停下筷箸,到最后也没动碗里那块笋鸭,直接转身上了楼。
她把李闻昭来南洲之事说给卫蔺听了,男人只是淡淡嗯一声,表示知道,没有多言。
倒是没必要因为他在这儿就非得挪个客栈,况且卫蔺还有伤,并不方便,桑眠叮嘱九思看顾好太子殿下,便自己回了房。
相安无事到晚上,桑眠却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远处梆子声辨不清明,她才草草打了个盹儿。
再睁眼天刚蒙蒙亮,桑眠辗转反侧,右眼总是不停在跳,跳的她脑仁疼,感觉好似天地都晃动起来。
很快她打个激灵,彻底醒了。
远山颤动,屋宅摇晃,如同大地之下有沉睡巨兽苏醒,瓦砾咯吱咯吱相撞出令人心惊声音。
外头惊呼一片。
“是地动!”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