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对他谎话张嘴就来的本事表示佩服,一看这就是他做不到的。
大娘显然被他的话给蒙蔽过去,眼神看着夏行安多了几分欣赏,还有几分慈爱。
她看着夏行安又垂下头,随后也唉声叹气,眼瞅要带着夏行安说掏心窝子的话了,声音压低了很多。
“公子我看您也不是一般人,这件事情官府都处理不了,我看也难办。”
“您应该也关注了,现在丢得都是些年轻的女子,且都是些普通穷人家的。”大娘絮絮叨叨指了下远处,“就前几日,那边有个戏楼,有两个会唱戏的姑娘也不见了。”
“那两个小姑娘长得好看,嗓子身段都好,我家那泼皮有时还去看……”大娘说罢,又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愁色浓重了很多。
“官府查了一通,说是失火什么的,弄出两具烧焦的尸体来。”
“其实啊!还不知道被弄哪去祸害了!”
大娘的声音压低了很多,许是情到深处,她直接上手拍夏行安的胳膊。
随即她不再多言:“我就说这些了!你要是问那个小姑娘,你可以去找那个卖香囊的看看。”
“那日,是他把人小姑娘赶的。”
说罢她不放心,又扭头叮嘱一句,“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我还得继续在此地卖货……”
“如今世道……不太平啊!”
老妇的声音低哑、苍老,声音不大,不及吵嚷的街道一半,可这道声音却胜于所有。
轰鸣之声自远处传来,足以叩响夏行安心中的钟鼎。
他站在原地,往来行人不见,吵嚷声音不在。
这是一场本自灵魂的对话。
而对话的内容是什么?
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
还是他初来时的初衷?
亦或是他日后的打算?
……
“老大?”
燕归盯着他站在原地,面露忧心地唤了一声。
夏行安回视冲他扬起一个苦笑,轻轻摇了下头,开始掏钱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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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行安与燕归一前一后走在街上,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那个卖香囊的小贩,也没有继续追问那卖布的大娘,自然也不会重新去找周家娘子。
“燕归——”夏行安回头看向燕归。
燕归抬头回看过去,正好对上骄阳,夏行安站在骄阳下,可惜的是背着阳。他的眼中没有光。
燕归本以为他就是一个长了一张好脸的纨绔公子,凭借什么身份瞧不起别人。
他初见夏行安时,他监考都来迟了。所以夏行安给他抛出橄榄枝时他是没放在眼里的。
可打了一架后,他清楚意识到自己与夏行安的差距,他臣服了。
所以他只跟着夏行安,几乎寸步不离。
现在他发现,夏行安是平等地蔑视所有人。
他可以对高位者颐指气使,也可以对着下位者和颜悦色,毫不吝啬予以帮助。
恣意、张扬却又心怀悲悯,是他现在能找到最好形容夏行安的词。
恣意、张扬从来不只是贬义词。
“不是,你发什么呆呢?”夏行安突兀地笑了一声,在他脸前晃了晃手,“还没问你话呢!”
燕归回神恰好对上夏行安含笑的眼眸,怔住的刹那又忙慌低下头,“老大,您说。”
“你觉得,当今世道如何?”
燕归闻言,漠然一瞬,良久没回答,夏行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扭头继续向前:“算了。先去找那摊主……”
“不好——但也不很坏。”燕归跟上,注视着他的背影。
为什么如此恣意张扬的人,要日日穿黑?
夏行安寻声苦笑回头:“这是什么话……”